“先用午膳吧。”乔灼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学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刚刚还一脸清秀书生气的柳蕴此刻眼底多了几分稳重，眼尾皱纹明显，立刻就能分辨得出年龄大了不少。
乔灼面不改色地在起身时扫了眼坐在学桌后的学子们，最惹眼的当属雁西。
只见雁西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成长成二十岁的成年男子，肩宽腰细，青色学子服穿在他身上肩膀线条被撑得极为流畅，容貌俊朗一双星眼望过来时熠熠生辉。
乔灼忍不住惊艳道：“男主才二十岁，怎么感觉就已经城府很深了？”
系统说：“男主蛰伏在大宅八年，虽然在宿主你看来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他可是实打实地度过的，少年心性早被历练改变。”
乔灼一起身，学堂内众人也跟着起身问安道：“老爷慢走。”
男人黑发如瀑，八年间竟然没有丝毫变化，经过雁西身旁时带起一阵清冽草药香气，转瞬即逝。
等到乔灼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深处，雁西才松开紧紧攥住的拳头。
乔珊珊早已长成亭亭玉立的秀丽小姑娘，此刻见乔灼离开，拍拍胸脯松了口气笑道：“虽然老爷每月只来一次学堂，但我还是很怕他。”
乔修文语气温柔，说：“老爷可从来没骂过你。”
乔珊珊气的脸颊鼓起，“哼，修文你总是这样说，可老爷的脾气阴晴不定，我们之间也就只有雁西敢跟他多说几句话了。”
“是不是？雁西。”乔珊珊想去拍雁西的肩膀却被他一个侧身躲开。
雁西一张俊脸面无表情，说：“我去帮张掌柜对账，晚饭就不吃了。”说完立刻转身离开，半秒都没有再停留。
乔修文见乔珊珊表情不好，安慰道：“雁西就是冷性子，月底钱庄忙，他是得了批准去帮掌柜对账的。”
雁西聪慧又得老爷器重，这些年里逐渐在宅子里掌握了不小的话语权。
乔珊珊十分无奈的瞪了乔修文一眼，“修文你觉得我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子吗？我只是觉得大家一起住在大宅这么多年，可雁西还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乔修文说：“或许有人的性子就不爱热闹，你看老爷不也是这样吗？”
青山静坐远方天际，时隔八年老宅的一切一如往常。
乔灼走进膳堂，原本以为这次能看到丰盛的午餐，但没想到居然又是只一碗白粥！
乔灼：“我真的生气了。”
系统：“宿主别气，你是因为身体不好，不能吃重油重辣和荤腥。”
乔灼：“哦，你就是故意针对我。”
系统欲哭无泪，“不是。”
宝珠刚用红绳把乔灼的黑发绑起，膳堂外传来脚步声。
人还没到，宝珠就说：“许是雁西少爷来了。”
乔灼握着银质小碗，嗯？
果然，只见一抹天青色的劲装青年走了进来，浓眉星目，大步流星宛若一团火焰。
“老爷安。”雁西十分熟练地跪地磕头。
乔灼接收着系统传来的八年间剧情才知道雁西因为识字且数学好而得他器重，在下人口中隐隐有成为下一个大管家的架势，每到月底都要过来让乔灼过目账本。
乔灼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扔下勺子，他一点都不想吃白粥。
“拿来吧。”乔灼敛着眼神，将手从火红狐狸毛中伸出，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攥住账本一侧。
雁西只盯着看了一眼再也没抬头。
翻页的声音响在头顶，乔灼没让他起身，雁西就只能一直跪着。
“可以。”乔灼颔首冷淡地将账本扔在桌上，只见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眼神一转，笑道：“这碗粥我没吃，赏你吧。”
系统：“……”
以往对账时乔灼从来不多说一句话，雁西低着头来低着头走，旁人还猜测他和老爷说的话多，实则比其他人多不了一点，可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雁西只得起身，乔灼亲自将那碗粥递到雁西手里，男人的一双上挑桃花眼含着笑意，像蒙了一层雾霭的春江水。
雁西接过碗，心底思绪繁杂，这八年里他逐渐接触到祭祀真相，谁都不知道十二年前的那群男女被送进去后结果如何，但唯一可以打听到的是从来没有人活着回来过。
如今被乔灼赏识在雁西看来全然不过是一场假象，临到祭祀日，他依旧难逃死节。
乔家村对山神祭祀的崇拜甚至可以说是到了疯魔地步，一起收进来的其他人在学堂规矩的教导下愈发笃定自己生来就是为了侍奉山神，言辞逐渐神神叨叨，雁西只觉得自己一个清醒的人在这里迟早也会疯。
眼前的乔灼既是收养他的老爷，也是即将推他入地狱的恶魔。
当年的取名和收养不是恩赐，而是困住他的铁链。
【男主雁西厌恶值+20。】
乔灼丢了粥还得了意外之喜，一时间差点笑出来。
就在雁西准备转身离开时乔大东火急火燎地走进膳堂，弯腰恭敬地说：“老爷，村里那位胡掌柜又来了。”
胡睿年初搬进乔家村开了一间火药厂，来往商户密集，乔灼对他有几分忌惮。
但也只是几分而已。
乔灼冷哼一声，“就说我病着。”
雁西在一旁听着走也不是，只能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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