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眼睛，朝梳妆台靠近了一截，嗯，确认两边颜色都更淡了。
抬头看了看窗外，艾伦现在的视力，已经不足以看清窗外的画面了，只有一片模糊。在床上照镜子，勉强还能看清一点。
不过按照瞳孔褪色的速度，应该很快也看不清了吧。
仔细瞧瞧，左边的稍好一些，而右眼，已经变成淡黄色了。
“眼睛不舒服么？没关系，有我在你身边，就算完全看不见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西撒一边走进来，一边说道。之前没有脚步声是因为魔王先停在了门口，本来没打算出声的，见人类青年对着镜面观察自己的瞳色，这才选择开口打扰。
没有人面对即将失明的现状能保持平常心，艾伦的表现，已经很是隐忍克制了。
但他越是隐忍克制，西撒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夺走他视力的诅咒是魔王下的，即便只是被投递过来接手烂摊子的，却叫他怎么做到无动于衷。
魔王进了屋子，没有靠近艾伦，而是坐到了离人相对较远的木沙发上。
没办法，看到人类青年褪色的眼睛，西撒没办法不生出愧疚。
“你不是西撒对不对？不然你就不会知道那些所谓的‘设定’和内幕。既然你不是他，我的眼睛就不是你造成的，你就不用感到愧疚。”艾伦没有回头。
其实他开口说出的话，原本应该是——诅咒是你下的，现在又干嘛摆出难过的样子，我就要瞎了，魔王大人该高兴才对。
可是身体里另一种不可抗力的“本能”强制着他说出另一番话。
一个很要命的问题，去说可能会刺痛西撒的言语，好像会导致艾伦更加刺痛。
艾伦也快不认识自己了。
“好，听你的。我不愧疚。没有用的愧疚要来做什么。”零零二本来就不喜欢伤春悲秋，听艾伦这么说，他更要打消失落的情绪了。
“不过，我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就算你完全看不见，也没什么好担心。因为我会在。”
第111章 反派魔王逆袭勇者（23）
艾伦回过头看他, 人像有些模糊，但艾伦还是冲着那个方向，“我一直想问你, 你说我给过你承诺，还给了两次，是什么时候？”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完全不记得有过这回事。”
人类青年当然不会记得, 但他提出来就代表相信了西撒，并且对探究这个话题有兴趣。
这就是零零一意识残留的证明, 只要谈及对爱意的承诺, 不管转换多少个时空, 他总会感兴趣的。
魔王耸耸肩：“或许有一天你就会突然想起来。可我不知道那是好事还是坏事。”
艾伦苦笑着皱皱眉：“你真是好奇怪。莫名其妙的。”
“但这‘莫名其妙’里没有谎言, 一句也没有。”仔细想一想, 西撒对前情的解释其实已经够清楚了，艾伦这里的重点并不在于零零二整个经历的来龙去脉，而是他们两个的承诺。
所以西撒补充道：“但如果你想听我们两个之间的爱情故事, 我会抽空给你讲的。”
人类青年被戏弄得红了脸，开口想骂, “你这个人真是......有毛病。”
受人物设定的影响，这个世界里的零零一，或许有一点暴娇属性——原本是忠犬奶妈攻的，谁知道左右位一换，会激发这种隐藏元素。
也和艾伦本人太过纯情有关吧。连零零二这般自认不会调情的“铁直”系统，说一句『爱情故事』，都能把他羞得由里红到外。
房间里的氛围骤然暧昧起来, 但却没有人说话。
艾伦是被臊的。他完全没有应付这种场合的经验。同时, 他又觉得自己不知羞耻。无论如何, 西撒是他们的死敌，被死敌调戏却心波荡漾，艾伦人设中的那部分高道德感无法接受。
一边难以接受，一边控制不住自己。
过了许久，魔王开口打破充满荷尔蒙的氛围：
“我带你去镇上走走吧。”
人类青年想问为什么，魔王接着道：“没什么。我想和你多独处一些时间。去外面散散心，看看绿色的山野和植物，对视力有好处。”
好吧。艾伦没有拒绝。就当作是在彻底失明之前多记住些景色。
不过好奇怪哦，这里不是魔王的墓地，整个大陆的禁区么？哪来的乡村小镇，又如何去『镇上走走』？
而事实上，魔王的墓地的最北端，有一大片绵延的青山，山后还真有熙熙攘攘的一圈小村落。
村落的中心就是镇子。
平时村民们带着货物到镇上做买卖，那里就变成了最热闹的地段。虽然人口体量总的来说很少，但也是个有模有样的群居体系了。
可是这魔王的墓地境内，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普通村民呢？
事情要从两年前说起。那时候北边的部落闹灾荒，难民四处流亡，有那么一小撮对『魔王墓地』根本没概念的人们闯入了禁区。
有意思的是魔王并没有杀死他们，反而在群山北面开辟一个小区域，安放这帮流民，让他们在自己地盘上休养生息，过正常的烟火日子。
这消息外界自然是不知道的，连魔王最亲近的下属们也搞不懂老大这么做的原因。
......就算是魔王本人都不明白。
根据零零二的分析，原文攻二在普通村落中长大，却从未过过看似最没难度就能拥有的烟火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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