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练地燃过手中信纸,拍拍手上的灰烬,对旁边候着不语的孟凡尧兴致盎然道:“来活了。”
“什么?”
“姑姑说,不用留着张家狗了。”
而此时远在桐州千里外的京都,也忙得不可开交。
这几日明堂殿和御书房里挤满了人,要不是萧予寄脾气大,唾沫星子就已经把他淹死了。
短短两天,朝中各臣就各持己见地分成了三拨人。
其一是以死谏言的范怀戚为主的主战派。虽然范怀戚已死,但朝中不乏大把人心向战的人。就连范淑章此次也站在这一头,最后被自己亲儿子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搪塞回去了。
以萧予寄这大头为主的主和派,虽然比不上前者,但也不少。毕竟这些个油光圆润的官员,在官场待久了自然不会想试试战场的滋味,酒囊饭袋而不自知,只会“者也”、“天命乎”、“大道也”……
还有一帮左右摇摆举目不定的人,多是有能却无胆之人。
眼看着离南疆给出的最后考虑期限愈近,逼得萧予寄狠厉拍桌,由着自己的意愿定了下来。
违者就是一个死字。
四月的夜间薄雾微罩,铺满归人路,柏秋行携着一身霜雾扎进了三更冬。
时松已经睡过一觉了,彼时他正抱着书靠在床头。一见柏秋行略显疲惫的脸色,想也不想就知道萧予寄最后定下的结果了。
时松下床从木施架上扯了件外袍给他披上,也不知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地说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柏秋行抬手揉了揉眼睛,而后揽过他低头埋在他颈窝,叹了口气说道:“当真荒唐得很。”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难免愤懑不满,此事分明能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国境片土拱手相让倒是容易,白纸黑字一写一画,任凭处置。来日若要收回,得多难?
时松也无奈道:“他倒是不担心他那身后之名。”
“史官两笔的事,他担心什么?”柏秋行边说边将他推坐回床边,给他拢上被子。
时松:“具体情况如何?”
“原是派彭茂鸿南下协商,结果他称病无法远行。他转头又择了罗定骞,结果……”
结果罗虔搞范怀戚以死谏言那一套,在御书房朝着焚香炉一头撞去。不过鉴于范怀戚之例,在场众人个个风声鹤唳,对一丁点的动作都格外敏感,在柏秋行眼疾手快下,才只是见了点血没伤及性命。
依照萧予寄起初的想法,与南疆使臣交接,肯定得从主和派里选人。
但只要他一问:“各位爱卿可有自愿前往者?”
那些人就一个劲地埋头恨不得钻进地底下。
口舌之争争不过别人,兵戎之战也战不过别人,连胆量都没有。
实在窝囊。
他实在看不下去,才态度强硬地从对面立场点了罗虔,不成想最后罗虔又给他闹了这么一出……
时松猜到了那僵持场面,疑道:“所以最后定了谁?”
“贾钱春,还有——”柏秋行顿了片刻,缓缓吐出一个字,“我。”
时松倏地皱眉:“你去?”
他倒不是怕柏秋行走这么一趟,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柏秋行这么容易地就答应了?
“嗯。”柏秋行没给他解释什么,好似就如他说的那样,自然无什么缘由可陈词。
不等时松再问些什么,柏秋行便主动交代道:“不止我,怀安公主也得去。”
“萧洛钰?”时松不解,“为什么?”
柏秋行似是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叹声道:“因为,他提出让怀安去和亲。”
“什么?!”时松震惊万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南疆都没提这茬儿,萧予寄却主动把自己的亲妹妹送入虎口。
“他说,这样更有诚意。”
“……”时松爆喝一声,“他有病吧?!”
能骂的都骂完了,他实在找不到词骂萧予寄了,所以更为愤怒。
“太后呢?她同意?”
“他做决定的时候何时考虑过别人的看法?”柏秋行思量莞尔,“还有一件事。”
“什么?”时松漫不经心应道,他觉得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的事了。
不过他想错了,事实证明,确实有更遭的。
“方琴死了。”
时松瞪大眼睛,似是难以置信:“……死了?怎么会?”
柏秋行:“也就一两个时辰前的事儿。”
时松哑然良久才问道:“怎么死的?”
“自缢。”
如果之前在太师府门口,范淑章对时松说的那些话只是试探,那现在方琴身死,就足以说明,范淑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如果是这样,一联想那晚自己与萧予寄的争论,现在范淑章肯定已经怀疑范重阳那边了……
一想到这里,时松猛然起身,翻下床草草套上靴子。
另一只还没穿好,柏秋行猝然捉腕止住他,皱眉问道:“干什么去?”
时松简明道:“有事。”
“还是不能让我知道?”
“……”
“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
不是时松不信他,只是自己的身份还有这个身份的牵连,处理得好就能好生利用。处理得不好,便成累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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