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钻进帐幌,无意地拂着帐中人。
柏秋行趴睡着,偏头阖着眼。
他一手搭着脖子,一手前搭在枕头上,漏出小部分肩背,臂膀线条清晰可见。
如果没有那几道突兀的血痕,还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时松透过纱帐看着他身上才上过药的伤,好久才问道:“为什么会被罚?”
柏秋行闻言并未睁眼,只是睫毛极轻地颤了一下,侧颈间的手指好似蜷了一下。
这些细节落不到被纱帐隔着的时松眼里。
马总管正收拾着药瓶子,手上动作不停地小声应着他:“大人睡着了。”
他叹声道:“大人被罚……”
今日柏秋行拿着证据进宫时,御书房内,萧予寄正与彭祥商讨除夕之后的宫宴事由。
这种宫宴一般都交由礼部办,萧予寄也只是简单吩咐几句。
柏秋行正想等二人交谈完毕后,自己再将情况呈禀上去,不料萧予寄却道:“无妨。”
原本照实说,翻案后萧予寄不一定会说他什么,可在场的还有个老狐狸。
老狐狸微侧身向着他,:“所以柏大人的意思是,秦玏的案子就是一桩冤案了?”
萧予寄也顺着他的视线看着柏秋行。
柏秋行朝萧予寄起手躬身:“是,秦玏无罪。”
彭祥转正身子也面朝萧予寄:“可我记得,当时主查此案的人,也是柏大人。一桩冤案的发生,就意味着会有一个甚至无数个无辜之人遭罪。”
他又侧看着柏秋行:“若是都如此般洗清冤屈尚可补救,可若是无辜者在昭雪前就含冤身死,岂非残忍寒心?柏大人往后办案,还是得细心着些。天下众口难堵,说不定就有不长眼不长心的往天子头上泼脏水,真到那时,圣上也为难。”
利用萧予寄的虚荣心和所谓的声望来旁敲侧击,精准又歹毒。
萧予寄听了此番话,当真把表层意思听进去了,整张脸突然就沉了下来。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柏秋行,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柏秋行知道此关难过,他掀袍跪地,叩首道:“是下官办事不力,失职之过平白牵扯了旁人,请皇上责罚!”
萧予寄沉吟道:“此事——”
彭祥此时倒是拿出一副正人做派,假惺惺道:“皇上,柏大人最后查清真相,也算是将功赎过了。依微臣看,罚就免了吧。”
“朕一向赏罚分明,就算柏爱卿还了秦玏的清白,这一遭下来秦玏也是受了不少的罪。”萧予寄将目光落到跪地之人身上,“功难抵过,该罚的还是得罚,自己去领二十鞭子。”
对于南疆这个“真正的凶手”,萧予寄闭口不谈如何解决。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不想追究了。
或者说,不敢追究了。
柏秋行回来时还是清醒着的,身直步稳,丝毫看不出有任何问题。直到清理伤口时,才有了一丝痛苦神色。
时松怀疑他不是睡过去了,或许是被疼晕了。
“我那兔崽子功课还没做完,”马总管一副头痛的模样,“今夜就劳烦你照看一下大人了。”
时松:“……”
待马总管走后,他就立在原地没有动作。
屋内一阵寂静,偶有风声入耳。
时松顿了好久,才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勾起纱帐。
他看清了,柏秋行的眉头一直锁着,额角还冒着细密的汗珠。
时松见状将暖炉挪远了些,可看着他凌乱的睡姿,怕将他冷着,又给挪了回去。
他出去端了盆水回来。
时松拿着帕子,看了一眼昏沉沉的柏秋行,始终下不去手。
他还没这么伺候过别人。
最后一咬牙还是将帕子贴了上去。
“算了算了,谁叫我心好。”他小声嘀咕着,拭着柏秋行的眉间,“也算回报你一下,过几天我走了,也没机会了……”
时松刚念叨完就动不了了,只见刚刚柏秋行还搭放在颈侧的手,现在已经将他手腕死死抓住了。
“……”时松一阵愕然。
柏秋行睁眼瞧着他,将他手按下去,冷声问道:“去哪儿?”
时松觉得他的眼神可能想吃人,现下他受着伤,也不敢和他正面顶撞,只道:“大人先养好伤再说。”
他正想把手撤出来,结果柏秋行将他按得越来越紧。
柏秋行重复问道:“去哪儿?”
“大人还是先养伤要紧。”
“去哪儿?”这是柏秋行问的第三遍。
前两天时松去郊外散心,他出去寻到人后还是跟着自己回来了。他见时松这几天与往日无异,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还以为他打消了要离开的心思。
此时听到这话才知道,他压根就没想过要留。
时松被按得有些发疼,他轻蹙着眉,老实道:“不知道。”
“没想好。”他补充着又试着抽手,柏秋行依旧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直到他抽手时骨骼轻响,被疼得“嘶”了一声,柏秋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劲使大了些。
他闭眼松手,用着与平日无二的口吻说道:“不准走。”
“……”时松直接略过这个话题,“大人好好养伤,今晚我在这里候着,有事叫我就成。”
柏秋行依旧闭眼,只是眉间多了几分伤悲,他突然道:“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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