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庶人是不是刚才忘记了朕说的什么？”千秋盘腿坐正，手肘撑在自己的大腿上，上身弓起，手掌托着自己的下巴。他食指勾着自己腰间的玉佩，看起来没有个正形儿。
旁边的近臣瞧见千秋这副模样想要出言提醒，但又想起这又不是在大殿上，陛下私底下如何只要不是很多人的人瞧见，倒也不是很重要。
嗡的一下，一句话涌入沈清华的脑海之中：“朕何时说过你是清白的？”
当时的声音和现在声音重叠在一切，沈清华失去了辩解的能力。
“你的确没有对朕的二皇子亲自下手，但你却派人去收买大皇子身边的人。”千秋笑了笑，“你当朕查不出来吗？”
说到这里，千秋就有些疑惑：“只要是个明白人就能瞧见朕对大皇子的重视，连其他人都知道对目前不算受宠的二皇子下手，偏偏只要你挑一个硬骨头啃。”
千秋摊开手：“你还能让朕说什么呢？需要朕夸你自信吗？”
千秋说完这话就挥了挥手。沈清华被侍卫架着胳膊拖了下去。
千秋想不明白为什么沈清华忽然之间要对大皇子下手，但联想到修改后的命运线，恐怕这也是要成为宠妃的主线任务吧。
不过说起来，沈清华好像一个主线任务都没有完成。宠妃没有当成成，皇后没有扳倒，现在迫害大皇子的这一操作也因为千秋的插手而失败，和其他的反叛者比起来，怎一个惨字了得。
千秋手指随意的点了点，他看向还呆在殿里面的近臣：“将这些东西整理出来，过几日朕要瞧见成果。”
“还有这一盒药。”千秋从面前摆开的一堆东西里面准确地将奎宁拿出来，他拆开盒子留下一部分，一部分交给连带着说明书一起小李公公，“送给太医院让他们研究一下这个方子。”
“诺。”小李公公接手，顺便将沈清华获得的其他药方也一同带走。
殿内又剩下千秋一个人，良久，寂静的殿内传出来一声叹息：“难得在这个时代有个能和朕说上话的人，可惜了。”
*
夜间，诏狱里面格外的冰冷，牢房外面的那条石板路上似乎还有之前犯人留下的血迹。从转角处一直蔓延到牢房门口，长长的一条血痕早已经黑得洗不掉。
沈清华抱进自己的双腿窝在角落里面。
上一次接到谋害大皇子的主线任务以后沈清华思索了很久，她有些犹豫，毕竟她不想对一个孩子下手。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动手，无非还是内心存着自己会成功且不会发现的希望。
本来寂静的空气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冷笑，她从未想到，自己会失手。
没想到千秋竟然派自己人一直守在大皇子的身边，不然就凭借她的计划，大皇子就算死不了也不免体弱，以后根本没有继承皇位的机会。
不够也怪李大人竟然派出来了这么一个猪队友，还什么大理寺卿，猪的脑子都比他好使。那些个口供，难道不能随便修改一下吗，随随便便推给别人就是，偏偏让自己暴露在千秋的面前。
之前明明商量好的，她对大皇子动手，他们对二皇子动手吸引注意力。结果她还没有成功收买大皇子的身边的人这件事情就被发现了。
他们想要自己推出去承担千秋的火力，他们自己倒是在这一件事情里面隐身了。沈清华当时一瞧见大理寺卿就明白了这个关窍。没想到她好不容易取信了千秋，结果最后还是输在了大皇子的这一件事情了。
真是不甘心。
沈清华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是了，利用天花这一件事情根本不是李大人能够想出来来的，提供这件方法的是沈清华，而配合她的是贺兰妃。这方法还是之前在现代的时候从各种宫斗剧里面学过来的。
她嗤笑一声，当时她找到贺兰妃的时候还觉得贺兰妃挺傻的，就这么任由自己的家族摆布，现在看来，傻的人是自己啊。
不管再如何，贺兰妃还是有自己的孩子的。沈清华不相信千秋不知道贺兰妃在里面起的作用，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就是差别，是她妄图以卵击石，不过没有关系，想必李大人他们很快就要来陪自己了。
沈清华犬齿咬住自己的唇瓣，粉色的唇上溢出来颗颗血珠，她将自己的头深深地迈入自己的膝盖之中，阖上的眼角依旧含着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双肩轻颤，心道：可是，她真的不想死啊。
*
血色遍布整个空间，沈清华赤脚茫然地走在这里。
她伸出手，看向自己的手臂。露出来的小臂上没有衣衫，再往上是短袖的袖口。沈清华急忙低头，身上穿着的是白蓝色相间的吊带裙。
这里是哪里？自己身上的衣服——沈清华手小心翼翼地贴在上面，是穿越之前的衣服啊。
是她依旧很久没有瞧见过的现代裙装。
时间太长了，长到她感觉现代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明明她在这个世界也不过几年的时间而已。
恍然间，她只感觉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都好像是一场梦，一场苦难堆积起来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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