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想要去揉一下眼睛，卫元寄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给人使用治愈异能，根本没法去擦汗，毕竟这个身体只有一只手。
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自己的疲惫，眼前的景色已经逐渐模糊，像是罩上了一层磨砂玻璃。而耳边也传来了其他人略显慌乱的声音。
“怎么昏过去了？是不是太累了？”
“治愈了那么多人，肯定会疲惫啊。”
“可是现在受伤的异能者越来越多了，这完全来不及治愈啊……”
众人将目光落在卫元寄身上，发觉他们仅存的希望也已然精疲力竭，心中为数不多的侥幸也逐渐散去。
难道真的要完了吗？
绝望的情绪开始滋生蔓延，这种消极感染着每一个人——他们已经绷着太久了，如今像是丢了最后一颗螺丝的机器，再也无法运转了。
卫元寄察觉到这些情绪，咬了咬唇：“你们这就放弃了吗？我还没倒下呢。”
“可是……”
众人都清楚，虽然面前这个断臂少年并没有倒下，但也到了自身的极限了，仅仅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在撑下去。
况且就算他还能继续治愈那又怎么样呢？之前两个人一同治愈也只是堪堪能接收受伤的异能者而已。如今少了一个人显然更不行。
只是望着面前青年无比坚定的神情，他们又动摇了。
也许还是有点希望的吧？
卫元寄尝出了一点儿铁锈味，那是自己的下唇破了。传来的轻微疼痛倒是让他清醒了一些。
“继续吧。”他对下一个受伤的异能者道。
“你真的还行吗？”那位异能者有些迟疑。
“没事，坚持得了。”卫元寄摇头。
趁说话的空隙，他还让小勤去看一下服务区的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到。
【起码还要半个小时，宿主，你能撑住吗？】
卫元寄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他说自己只能尽力。
“我现在能兑换商城里面的东西吗？给我兑换……”
【宿主，很抱歉，分/身没有兑换的权利。】
卫元寄：“……”
心一下子沉入谷底，似乎是无计可施了。
【宿主，你忘记自己还有催眠粉了嘛？可以试一试啊。】
“这东西对丧尸有用吗？”卫元寄表示怀疑。
但是死马当活马医，这已经是如今最好的法子了。
【那我去试试。】小勤身为可靠的系统，自然愿意帮宿主分忧解难，立即带着上个世界没用完的催眠粉冲了出去。
可催眠粉只有一包了，就算有用又能撑得了多久呢？
卫元寄将这些消极的东西抛出自己的大脑，多想无益，还是继续给人疗伤比较实际。
又过了十分钟，小勤跑回来了，什么都没有说，显然这种沉默告诉了卫元寄那包催眠粉的无效。
如今，受伤的异能者越来越多，他们望着面色惨白的卫元寄以及他面前的长队，陷入了沉默。
他们没有加入到这长龙之中，而是选择转身再次进入战场。
不能再给那个青年增添负担了，只要自己的神智还算清醒，就要和那些丧尸拼命！
卫元寄是看见那些人转身离去的，他想要叫住他们，可是此时连张嘴都成了极为艰难的事情，他只能机械地重复着释放异能，卫元寄如今仿佛是一块已经被榨干的海绵，再也挤不出半点水来。
其实叫住他们也不会让他们停下脚步，但卫元寄还是努力张开嘴：“危险，你们别去……”
声音很小，也许凑到他嘴边才能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但那些异能者却似有所感地回头，冲着卫元寄笑了笑。
笑容中带着决然，仿佛是渡易水的荆轲，明知此行的结果，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上前行的道路。
卫元寄感觉如今这个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没法使用半点异能了，他也不多想什么了，直接切换身份，附身在刚刚昏迷过去的另一个分／身上。
也不管别人会不会怀疑了，保持治愈的效果才是最重要的。
异能者们眼睁睁瞧着面前的青年昏过去，心中一寒，知道这极限终于是来临了。
他们打算离开这里，学着先前的那些异能者一样，与丧尸搏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不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守卫他们的家园，守卫他们的同胞，守卫面前这个为他们费心治疗的治愈系异能者。
可就在他们要毅然踏上这条路时，身后却是传来另一道声音：
“你们干什么去？我现在恢复了些，还能继续给你们治疗。”
嗯？
先前晕过去的治愈系异能者又撑着桌子挺起腰，那双灰色晦暗的眸子里明明无波无澜，可他们却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几分坚决。
他们怕是生出幻觉了吧？一个盲人的眼睛里，怎么会看出这种情绪？
不过另一位治愈系异能者的醒来，倒是给他们重燃了一些希望。
只是，他还能撑多久呢？
不对，也许撑多久，但在这个时候，撑多久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变成与丧尸拼命，只要在耗尽自己最后一丝能量之前，他们就不会再升出绝望的情绪了。
他们仿佛成为了殉道者，顺其自然地接受一切结局，只要能用最后的生命筑起最后一道防线，再惨烈的结局，也未必不能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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