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摸了摸肩上的鸟,无奈地摇摇头:“小孩脾气,大抵是把我当成娘亲了。”
凤三失笑:“挺好的,阿姐不曾嫁人,就能体会养孩子的感觉。”
青鸾看看他,又看看默不作声的姜翡:“你也是小舅舅了,今后可得照顾好小翡。”
姜翡是王府的小公子,从小养尊处优,礼数周到,客气地回了青鸾一礼:“我能照顾好自己,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凤三乐不可支:“阿姐,我这小徒弟不错吧?”
“你瞧瞧自己哪里有师父的样子。”青鸾弯下腰,平视着姜翡,“你是凤三的徒弟,就是栖梧山的人了,不用见外。”
送走凤三和姜翡,青鸾照例带着小鸟去修炼。
路上,她睨着肩膀上打瞌睡的小家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它讲话:“平时看着乖,怎么总爱惹事?”
“昨儿个是不是去啄人了,人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再有下次,我就得收拾你了。”
小鸟讨好地蹭蹭她颈窝,啾了两声,乖得丝毫不像是会惹是生非。
青鸾被蹭得没脾气了,长叹一声:“你啊……”
小鸟通人性,每回都这样卖乖讨饶,但就是不改,下次依旧我行我素。
左右没惹出无法挽回的祸事,青鸾也就随它去了。
有仙缘的话,很快就能修炼化形,可一年复一年,等到姜翡都长成小少年了,小鸟依旧没化形成功。
青鸾疑惑不已,查阅了诸多典籍,都没找到原因。
小家伙太黏人,青鸾慢慢也习惯了。
有一次,凤三陪姜翡回家,结果出了事,青鸾迅速动身,没有带它。
回到栖梧山,青鸾看到的就是奄奄一息的小家伙,小鸟守在她的房门前,虚弱得连翅膀都挥不起来。
青鸾离开后,小鸟不吃不喝,一直在等她。
自这以后,无论去哪里,青鸾都会带上小鸟。
山中岁月悠长,小鸟慢慢长大,依旧没有化形。
凤三在姜翡一事上深受打击,常年在外,鲜少回到栖梧山,陪伴青鸾的只有这只捡回来的小鸟。
青鸾虽是凤凰,但也属于妖修,栖梧山上的羽族都是妖。
和传闻中的妖不同,栖梧山上的羽族都很善良,乐于助人,时常收留流浪的人。
一切都很美好,直到有一天,和平安宁的日子被打破了。
被栖梧山收留的人恩将仇报,将这里的事情说了出去,引了一大批修士赶来。
妖修的内丹是炼药的上好之选,于他们而言,栖梧山无疑是一个大宝藏。
一场生死浩劫,在栖梧山展开了。
血流满地,尸骸遍野,修士和羽族都有很大折损,但因为修士人多势众,最后落於下风的还是栖梧山。
青鸾带小鸟外出,回来后看到的,就是同族的尸体。遍地都是因为剖了内丹而变回原型的鸟,羽毛被鲜血染透,干涸成深红的颜色。
目之所及之地,还有修士拿着特制的匕首,插进其他将死未死的羽族身体中,生生剖出他们的内丹。
青色的灵力自天际而来,无数箭矢落下,仿若下了一场淋漓的雨。
青鸾双目赤红,耳根的青色羽毛绽放出夺目的亮光,她手执长弓,箭尖对准了地上的修士。
他们久居这栖梧山中,从未害过人,可人类却痛下杀手。这群人都是刽子手,为了一己私利,谋害她的族人,该死!
一箭射出。
修士缓缓倒下,匕首掉落在地上。
烈日晴空,天日昭昭,苍天却不会为他们做主。
小鸟叫个不停,青鸾松开手,长弓化作一道流光,融进她的身体里。
“小家伙,我可能看不到你化形了。”
青色的光晕笼罩住小鸟,温柔地托着它,偏向远处。
小鸟焦急地叫着,青鸾对它笑了笑,转身冲向了天际。
凤凰是上古神鸟,拥有涅槃重生的神力,当一只凤凰以神魂和血肉献祭,就可以给予她的子民重生的力量。
青鸾化作流光溢彩的凤凰,在云间穿梭。
凤鸣声声不息,响彻整个栖梧山,她身上的羽毛一片片炸开,烧出一片连天的火焰。
天地震动,风云变色,庞大的力量笼罩着栖梧山,带给羽族生机和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包裹着小鸟的亮光慢慢消失,它义无反顾地冲着天空飞去。
在它之后,无数羽族从地面上起来,一同飞向天际。
万鸟朝凤,哀鸣声经久不绝。
那是它们在为青鸾送行。
小鸟飞到了青鸾面前,看见她变得几近透明的身体,叫声哀转,似有血泪流下。
青鸾化作无数光点,萦绕在它身边,给了它最后的拥抱。
“小家伙,让我帮你化形吧。”
她将最后的力量给与了小鸟,帮助小鸟化形。
当一身青衣的女子出现的时候,青色的光点也消失了,只有青鸾的声音还在继续。
“以后可不能偷懒不修炼,我保护不了你了。”
“小家伙,你身上有仙缘,一定要帮我守护栖梧山,保护好凤三。”
“如果你愿意,我将我的名字送给你。”
女子怔忡地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青鸾一直都知道,知道她故意不修炼,知道她想赖在自己身边。
她低下头,眼泪打湿了青光凝聚成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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