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遥闻声, 情难自禁地在云奏的后脑勺上印下了一个吻。
云奏回过首来,凝望着叶长遥道:“你可还想再抱我一回?”
叶长遥摇首道:“待明日再抱你罢。”
“好罢。”云奏有些失望, 但并未反对。
他原被发情热折磨得痛苦万分,但而今他却觉得如登极乐, 与极乐相较,前些日子所受的痛苦全然算不得甚么了,他甚至有些感谢发情热。
若无发情热,按照叶长遥的性子, 定要等到他恢复道行了,才会与他成为真夫夫。
可要恢复道行谈何容易?
他处于发情期中,体力不支, 身体发软, 叶长遥对他付出良多, 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他几乎甚么都不用做,一如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公子。
眼前的叶长遥瘦了不少,面容清癯,一副眉眼被温柔浸透了,长久萦绕不去的阴鸷退了大半,竟是显出了几分温润来。
“夫君。”他软软地唤了一声,而后直起身来,吻了吻叶长遥的眉眼。
“娘子。”叶长遥轻抚着云奏的一双蝴蝶骨,又问道,“不困么?”
“不是很困。”云奏满怀信心地道,“许再过几日,我便能出门去了。”
叶长遥提议道:“那再过几日,我们一道去泛舟罢。”
云奏从未泛过舟,极是期待,双眼晶亮。
七月二十一,破晓时分,云奏闹醒了叶长遥,又缠着叶长遥道:“我们去泛舟罢。”
哪有人会这么早去泛舟,但于云奏而言,惟有上午才能泛舟。
——最近云奏的发情热总是在午时前后造访。
叶长遥心生怜惜,先为云奏穿衣洗漱,后又将自己收拾妥当了,便与云奏一道出了门去。
自五月二十七住进这间客栈后,云奏还未出过门,顿觉入眼的人事物都分外新鲜。
应是最近日日与叶长遥云雨,将那发情热驯服了的缘故,他已不再像先前那般萎靡不振了,加之睡过一觉,他的精神格外饱满,甚至较发情期前要好上一些,虽然他的面色苍白如旧。
俩人先去用了早膳,云奏坐于早膳铺子中,忽闻有人谈及状元郎的案子,当即吃惊地问叶长遥:“状元郎当真被人谋害了么?”
叶长遥叹惜道:“状元郎于六月二十一子时左右被人从背后一刀捅死了。”
云奏蹙眉道:“着实是乐极生悲,不知是谁人下的手?”
叶长遥低声道:“状元郎当夜与他的同窗一道在一家酒楼中饮酒赋诗,同窗共计九人,其中七人与他一道应试,然而,均是名落孙山,故此,城主首先查的便是那七个同窗。”
“城主是怀疑那七个同窗因状元郎出人头地,与其有了云泥之差而心生嫉妒么?”见叶长遥颔首,云奏又续道,“此案已足足过去一月了,倘若那七个同窗当真有鬼,定已查出甚么来了罢?显然那七个同窗十之八/九与此案无关。”
“你说得不错。”叶长遥并未特意去了解过这个案子,知晓不多,便将自己所知尽数讲与云奏听了,“城主将那七个同窗一一查了,全无所获,后来,当今陛下委任一钦差大臣专办此案,钦差大臣赶到这状元城后,亦将那七个同窗彻查了一番,仍无所获。不过此案触怒了当今陛下,至关紧要,以免有漏网之鱼,那七个同窗至今仍旧被关押于牢房中,不得释放。据闻状元郎素来与人为善,人缘极佳,受到师长的器重,后生的钦慕,无人有谋害他的动机。”
“或许凶手杀错人了?”云奏猜测道,“又或许那状元郎实为人面兽心之徒?”
叶长遥回道:“目前并无证据能证明那状元郎实为人面兽心之徒。”
云奏又猜测道:“或许与男女之事有关?”
“据闻状元郎洁身自好,并无大多文人流连烟花之地的癖好,终日不是帮外祖母干活,便是闭门念书。”叶长遥吃下一口方才送上来的酸辣粉,又指了指云奏面前的熏鱼面,“快些用罢,凉了便不好了。”
云奏拿了竹箸,一面思忖,一面吃着熏鱼面。
片刻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其实连状元郎生得是何模样都不知晓,却再无机会一睹其风采了,真真遗憾。
“望能早日查出凶手。”云奏咀嚼着熏鱼,突地瞧见一人从早膳铺子门口经过。
此人乃是一个老妪,满面皱纹,身形佝偻,竟是与自己的外祖母一般相貌。
——在明珠镇之时,他亦见过与外祖母一般相貌的老妪,他当时以为自己瞧错了。
这老妪应当与他在明珠镇见过的老妪是同一人,却原来,他并未瞧错。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老妪,又忽然听得有人指着老妪道:“王老夫人实在可怜,好容易将状元郎拉扯长大,岂料……”
这老妪应当便是叶长遥提及过的状元郎的外祖母了。
为何她会长得与自己的外祖母一般相貌?
难不成外祖母身故后,亦来到了这个世界?
若是如此,外祖母为何相貌不改?是附身之人机缘巧合之下与她一般相貌么?
外祖母会责骂他害了其性命么?
外祖母如若发现他乃是断袖又会如何看待他?
会对他很是失望罢?会指责他断了云家的香火,让她无颜面对死去的亲家罢?
但他已过世,纵然并非断袖,亦无法为云家续上香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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