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人道:“谢家尚未发迹时,谢家与王家比邻而居,应是自小便对对方有好感了罢。”
诸人口中的小公子与云奏见过的小公子判若两人。
云奏不忍再听,对叶长遥道:“我们回去罢。”
叶长遥自然不会反对:“好,我们回去罢。”
八月二十六,小公子出葬,为了小公子,其父母将小公子与状元郎埋在了一处。
发情热退去后,云奏与叶长遥一道去祭拜了小公子与状元郎。
小公子与状元郎合葬墓的泥土尚且松软着,其中混着淡淡的猩红,扎眼至极。
墓碑已被擦拭过了,却仍有几丝血线嵌入了石缝当中。
时近黄昏,天边挂满了绚丽的火烧云,火烧云轻柔地为这座坟冢覆上了一层暖光,竟是使得这座坟冢显得格外温馨,小公子与状元郎仿若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正在毫无知觉地等待尸身腐烂、变质,生出蛆来。
八月二十七,状元城中再无诵经声。
八月二十九,久久不散的香火味终是散去了。
八月三十,这一日乃是云奏发情期的最后一日,发情热来得凶猛,天未明,已将云奏从睡梦中逼醒了。
他正在叶长遥怀中,因不想扰了叶长遥的好眠而拼命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瓣,免得自己所逸出的喘息泄露了他的情状。
但在叶长遥怀中实在不妥,他留恋片刻,便挣扎着从叶长遥怀中出来了。
床榻一边抵着墙面,而他睡得正是抵着墙面的那一边,他慌忙靠于墙面上,借着墙面为自己降温。
可惜,全无效用。
他已许久不曾这般难受过了。
他方要去抚慰自己,眨眼间,身体却已落入叶长遥怀中了。
叶长遥料想这最后一日的发情热应当颇为厉害,只敢浅眠,故而,云奏一从他怀中出来,他便转醒了。
他一面探过手去,一面啄吻着云奏的面颊。
“夫君……”云奏的呼唤带着气声,又软又黏,一副身体更是如同桂花糕一般几乎要融化于叶长遥怀中了。
九月一日子时一刻,云奏已然疲倦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他瘫软于叶长遥的臂弯中,口齿含糊地道:“渴……我好渴……”
叶长遥马上去倒了一盏凉水来,又内息烘热了些,才扶起云奏,让云奏坐着,以便饮水。
然而,他只喂了一些,云奏却是呛到了,他转而以口哺于云奏。
云奏吞咽着从叶长遥口中而来的温水,双手双足却循着孔雀本能缠住了叶长遥。
他的原形乃是一只雄性绿孔雀,而叶长遥则是他的配偶。
他的原形假若是一只雌性绿孔雀,经过三个月的发情期,他定然已经怀上叶长遥的孩子了罢?
他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着,不久后,便彻底地昏睡了过去。
至此,他的发情期终于结束了。
而他与叶长遥不日将会启程,往观翠山去。
第96章 阮郎归·其一
发情期过后, 云奏的身体较之前更为孱弱了, 一日足要昏睡七个时辰以上。
俩人又在状元城待了五日,才于九月初六启程往观翠山去。
九月十二, 俩人距观翠山只五十余里。
观翠山周围乃是延绵不绝的山脉,途径一山间羊肠小道之际, 陡然有一弱冠公子直冲马车而来。
幸而叶长遥及时勒住了缰绳, 那弱冠公子才完好无损。
那弱冠公子是突然冲出来的, 一弹指前, 马蹄离那弱冠公子的鼻尖不过一寸。
但他却无一丝后怕, 而是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叶长遥道:“这位公子, 你可瞧见阮郎了?”
叶长遥并不识得甚么阮郎,问道:“你的阮郎生得是何模样?”
那弱冠公子沉思良久, 苦恼地道:“我亦不知阮郎生得是何模样了,怎会如此?”
叶长遥无暇管旁人之事, 温言道:“这位公子可否请你让一让?”
那弱冠公子却像是并未听见一般,双目灼灼地盯着叶长遥,复又问道:“你可瞧见阮郎了?阮郎何时能回来?”
叶长遥摇首道:“我不识得阮郎,更不知他何时能回来。”
那弱冠公子蹲于地上, 双手抱膝,呜咽着道:“阮郎是不是不要我了?”
叶长遥无法,从辕座上下来, 欲要将其扶起。
恰是这时, 有一女子从不远处的一户人家中跑了过来, 到了那弱冠公子身畔, 而后气喘吁吁地揉了揉那弱冠公子的头发,劝道:“阿弟,你且快些起来罢,勿要耽误了这位公子的行程。”
那弱冠公子却是不肯,又问叶长遥:“你可瞧见阮郎了?”
女子向叶长遥致歉道:“阿弟六年前发过一次高热,智力有损,望公子勿要见怪。”
叶长遥问道:“阮郎可是你阿弟的心上人?”
女子生恐被自己弟弟听见了,压低了声音答道:“阮公子确是阿弟的心上人,不过五年前便不告而别了,只托人送来了一株千年灵芝以及一封书信。”
云奏掀开帘子,探出首来,道:“能否让我看一看那封书信?”
他本睡得迷迷糊糊的,却是被急急停下的马车惊醒了。
环顾四周,此地离观翠山并不远,许今日便能抵达观翠山。
然而,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去观翠山,因为他尚未想出能代替叶长遥心头血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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