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是一个人!”念秋眼眶微红,执意道:“你就是他!”
傅时雨不再同她争辩,下了榻,拿上干净的衣衫穿戴好,见念秋还不死心地看着自己。
他心里百感交集,温和道:“傅时雨为何可以左右殿下的决策?”
念秋面上茫然了一瞬,还没开口,傅时雨却先一步吐出了两个字。
“信任。”
傅时雨神色平静道:“你们嘴上说我和之前的傅太傅是一个人,但你们都做不到像信任傅太傅那般,全心全意地信任于我。”
“殿下不信任我,我又如何左右殿下的决策?”
念秋张了张嘴,辩解的话语堵在喉咙里,她神色疲惫地闭上眼,不再开口。
傅时雨穿戴好,理了理衣襟,冷淡道:“走吧。”
念秋点了点头。
*
“父皇,醒醒。”
脑子混沌的隋庆帝陡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轻的呼喊,他睁开迷蒙的双眼,见封长行笑意盈盈地站在面前。
本来昏沉的隋庆帝立马清醒过来,嘶哑道:“孽子!你怎么出来的!”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把封长行押入大牢的那一晚,后面发生的事他没有丝毫记忆。
封长行并不回答,只抬起双臂,在隋庆帝的面前转了一圈,笑吟吟地说:
“父皇,你瞧我这身衣服可还算合身?”
听到这话的隋庆帝把视线移到封长行胸前,被上面绣着的五爪金龙仿佛灼痛了眼,他神色骤变,厉声道:“好大的胆子!你竟敢谋权篡位!”
这话一出口,封长行便像是忍不住笑意,低沉地笑了两声,后来或许又因谋权篡位这几个字太过可笑,他竟开始在隋庆帝的寝殿内,放肆癫狂地大笑起来。
“父皇,儿臣可没这么大的胆子。”封长行勉强忍着笑意,艰难地说:“我可是名正言顺登上这龙位的。”
“朕疯了不成!”隋庆帝斥道:“就算朕死了,这龙位也落不到你头上。”
封长行笑了笑,并不反驳,转身拿过旁边的圣旨,一字一顿地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已年迈,顺应天命,在位四十一年……膝下长子封长行人品贵重,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封长行看着隋庆帝逐渐狰狞的五官,眼里的笑意更甚,缓缓道:“因父皇龙体欠佳,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由儿臣代理朝政,父皇安安心心做自己的太上皇便可。”
隋庆帝冷笑,“伪造圣旨,可是死罪!”
“谁说是伪造的。”封长行把圣旨展开,举在他眼前,笑容残忍道:“这可是父皇亲笔所写,底下可是盖着您正正经经的私印。”
隋庆帝看着圣旨上的笔迹,瞳孔微张,呢喃道:“这不可能!”
他伸手想夺,封长行已经先一步把圣旨收了起来。
隋庆帝一脸愤怒地嘶吼道:“这不可能!”
“朕从未写过这份诏书!”
封长行幽幽道:“父皇写没写过,已经不重要了。”
“就算没写,这皇位也迟早会落到我头上,不过是迟一些罢了。”
“殿下,吉时已到。”有个小太监在外面提醒道。
封长行看向坐在床榻上,一脸失神地隋庆帝,心里满是大仇得报的畅快,他掸了掸衣襟,淡淡笑道:“父皇可要养好身体,长寿无疆,这样才能亲眼见证你的那些嫔妃和皇子,被我一一的斩草除根。
“还有你千辛万苦攻打下来的江山,迟早有天,会被我全部毁于一旦。”
隋庆帝仿佛一瞬之间,老了十几岁,年迈的脸上布满沧桑,他浑浊的双眼看向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儿子,“你当真如此恨我?”
“这不是废话么?”封长行低低笑道:“父皇难不成念起父子之情,还想同我说几句心里话不成。”
隋庆帝抓着酸软的膝盖,冷冷道:“所作所为,都有因果,你将来可别为现在所犯下的罪后悔!”
“后悔?”封长行嗤笑一声,懒得再同他废话,转身朝殿外走去,边走边讽刺道:“母后死后,我每一日都在后悔。”
“若当时被藏在柜子里的我,能有勇气出来与你同归于尽,那我又何至于后来多年的夜不能寐,常年被我母后那张死不瞑目的脸惊醒。”
隋庆帝神色骤白,不敢置信道:“当……当年你在……”
封长行回头瞥了他一眼,阴森森地勾出一张古怪的笑脸。
“没错,我全都看到了。”
“——那杯毒酒是父皇亲手所灌。”
“……”
“一个愿意全身心都交付给你的女人,你却连最后她口中的自尽二字,都不放下心,若是论起心狠,可没人能敌得过父皇。”
隋庆帝像是一下失了力气,神色恍惚地坐在龙榻上,封长行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往殿外走去。
门外的小太监见他出来后,有眼力见地锁好了房门。
封长行看着头顶碧蓝如洗的天空,轻声道:“太上皇这几日吃的什么?”
“之前陛下整日昏睡,所以没有送膳食过来,既然陛下现在醒了,奴才这就去传膳。”
“嗯。”封长行漠然开口:“他大病初愈,吃简单些为好。”
小太监不明白他的意思,小心翼翼地说:“回殿下,备的都是下人吃的清粥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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