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雁潮也是血里火里滚过的,但小孩子脾气仍是死性不改,被气得眼眶发酸发麻,狠狠揉了两下,把眼珠都揉红了,才忍住掉眼泪的冲动。
季作山知道,如果不把这事儿交代清楚,展雁潮怕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揪着这件事,跟自己没完没了。
可池先生是来做客的,如果他不希望被打扰,季作山就不会让展雁潮进来半步。
恰在这关头,季作山发现自己没有带可以批复文件的笔。
他太清楚展雁潮的作风了,只要自己一离开,他马上会登堂入室,一探究竟。
在僵持间,一声轻轻的招呼打破了季展之间的静寂。
“小季。”池小池不知何时在玄关边现了身,笑道,“饭都要凉了。”
展雁潮承认,在看见池小池的那一瞬,他没有生气。
天知道,以前的他哪怕看见有人胆敢靠近季作山,就气得咬住枕头满床打滚,恨不得把季作山就此关起来,不叫任何人看见。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这种感情叫喜欢,只觉得季作山应该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让任何人觊觎了去。
现在看到池小池,他居然直接跳过了生气这个步骤。
……他恐慌了。
心慌的感觉溺水似的一圈圈缠绕上心扉,逼得他喘不上气来。
季作山心知池小池是来救场的,怪不好意思地对池小池点了点头,说了声“先进来吧”,才放了神魂出窍的展雁潮入内,自己抱着文件去了书房,想要速战速决。
展雁潮魂不守舍,直到看到了饭桌边的另一个人。
那二人只是搭了一下手,那宛如灵魂相触的默契,就让展雁潮明了了这二人的关系。
展雁潮突然出了一口大气,这才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湿透了后背。
确证了这一点后,这两人于季作山有什么大恩,对展雁潮来说反而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虽然他仍是想知晓所谓“恩人”的内情,但他不敢再惹得季作山不痛快了。
或许可以去找罗茜磨一磨,或是汪小青汪系舟姐弟打听一下……
展雁潮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望着书房方向,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餐桌前。
他对娄池二人轻轻比了个“嘘”的手势,抽出一张卫生纸,悄无声息地包起了一只红烧排骨,一只小紫薯,并迅速揣入了军装口袋里。
这一点工夫,季作山已经拿着批阅好的文件出了书房,把文件交给了展雁潮。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展雁潮抱住文件,在心里模拟着拥抱季作山的感觉,心尖酸涩:“季将军……”
季作山客气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展雁潮已经很久没有拥抱过季作山了。
那个人一步步向高山上走去,原地坐下,化成了另一座高不可攀的冰峰。
展雁潮爬了这么久的山,早已淡忘当初从背后拥住他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但那存活在记忆中若有若无的感觉,却是支撑他攀爬高山的全部动力。
他深深看了季作山一眼,旋即低下头去,好压住喉咙口翻涌上的涩气:“没有了。”
送走了展雁潮,季作山坐回餐桌边,歉意道:“我不知道他今天会来。”
池小池没有问他对展雁潮是怎么想的,只问起了罗茜和汪小青的孩子,以及汪系舟与他的副连长到底有没有修成正果。
不管现在的展雁潮如何追求,季作山看起来都是无志于此的。
因为池小池扫到了季作山批阅的那份文件,与abo三性的平权事宜有关。
季作山已足够坚强,并不需要人生的旅伴。
谁也不知道旅程的终末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谁也不知道旅行的过程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但池小池知道,当一个人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时,长路漫漫间,虽然寂静,但永不孤独。
第279章 番外九
写着“池小池”姓名的长生位上,瓜果新鲜,檀香缭绕。
宋纯阳如往常一样,每隔一月跪一次,替恩人算前程,算运势。
虔诚地许了三愿后,他掷下了自制的竹筊,卜算吉凶。
他掷了三次后,蹦起身来,险些撞到身后端着两杯早餐牛奶路过的奚楼。
奚楼训他:“看路。”语气里并没有多少责备的成分,因此根本没有起到训·诫的效果。
“上上大吉!三次都是圣筊!”小神棍宋纯阳眉开眼笑,把仍沾着檀香气的手贴在奚楼脸颊上,“快沾沾他们的喜气。”
奚楼被他摸得有点脸红,啧了一声,却没有退开或是避让,端着牛奶任他蹭够了,才马后炮地抱怨:“牛奶要凉了。”
宋纯阳看看时间,的确不早了。
他该去上班,奚楼今天也有课。
他要开着他们新买的车送奚楼去学校,再赶着去接早班。
事不宜迟,宋纯阳接过牛奶,咕咚咚灌下去,又叼着面包满屋子转着找衣服、书包和车钥匙。
奚楼坐在桌边,眼看着好好的一顿早饭被他吃得兵荒马乱,哭笑不得。
阴阳眼的小猫上窜下跳够了,也忙完了,才想到来主人这边蹭裤脚讨赏。
他一屁股坐进奚楼怀里,又甜又响亮地亲了他侧脸一口:“都收拾完啦。”
奚楼动了动嘴唇。
“我知道你想夸我。”在奚楼面前,宋纯阳从来不懂得脸皮是何物,眼巴巴地瞧着他,“……还是想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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