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风眠掐指头,摇头摆脑,“今日不宜出门。”
“那明日。”
“明日也不行。”,风眠指着凛霜,“她运势不好。”
“那行,”,翎九耐心耗尽,“我一个人去,总可以吧。”
“你这几日……”,风眠掐指,做作又惹人嫌,“有大变故啊,最好别出门。”
“那你说什么时候去?”,翎九深呼吸。
“最后一日。”,风眠笑眯眯收手行了个兰花礼,同时扭头看向凛霜,表示我会盯着你,“师姐,别想着偷偷出去,死期会提前的。”
翎九闻言看向凛霜,一幅别想跑的架势。
凛霜见两人防备,颔首笑了笑,直接了回屋。
在阿煦带消息回来前,除了跟着风眠的节奏走,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只是没想到,阿煦动作比她预计的还要快。
让人意外的是对方还带来了一位故友。
神农族姜邕。
“听闻是主上打听风眠之事,属下便随阿煦小友赶来,希望主上能劝她收手,莫再强行逆天改命。”
姜邕曾效力青龙宫,这番称呼凛霜也算合适。
“逆天改命?”,凛霜反问,虽然早看出风眠瞒着她一些事,但没料到对方有这番心思,而且姜邕的说辞也值得推敲,“什么是再?”
“风眠三年前已参悟太乙神盘,对太乙数使用的出神入化,只是她好像刻意瞒着伏羲族长,如今族内并不知情,也就我无意间瞧见才得知。”
“那日天光大好,正午之际,洞府却忽然风雨如晦,雨雪交加,我以为是有妖魔袭山,却并未听到任何警报,雷泽其他地方依旧是阳光明媚。百思不得其解,我启用水镜天回溯显相,才得知风眠调动了太乙神盘,改变了洞府的时辰和气候。”
“我不知她为何这么做,直到一个月前,她来向我辞行,说算出自己将有一劫,不甘苦难加身,要主动去化解,去解决这个劫数。”
凛霜直觉这个劫数就是风眠此行的重点。
“阿眠有没有说是什么劫数?”
姜邕摇头:“没有,她只是隐晦提起与主上有关,好像是个并蒂劫。”
并蒂劫,好比一茎产生两花,同因生异果。
怪不得风眠会说那番话,什么把此劫扛过去,咱们从此便无所束缚,没准能达到鸿蒙时才有的通天境。
原来是因为这缘故。
“她来天市垣找我,也是为了化劫之事?”
听凛霜问起风眠来天市垣的事,阿煦抢先回答:
“主上,风眠少主提前一个月来天市垣,在花楼一直打听两位女子和两位男子的下落,听那描述,女子便是阿翎和阿绒姑娘,其中一位男子是白刀小弟,还有一位说是个身长玉立周正大方的少年,只有这个我从未见过。”
身长玉立、周正大方?凛霜想起敖乾,记得对方在剐龙台时与阿翎一起。
看来阿眠在打听翎九一行人的事,和那劫数有关?
阿煦见凛霜没有询问,便继续说下去:“不过阿翎姑娘她们从未去过花楼,这两年出门露面也少,认识的人不多,所以风眠少主耗费了一个月也没打听出什么,直到带扣被偷,她让天市楼封锁列肆,这才阴差阳错遇上。”
凛霜挑眉:“是阿眠让天市楼封锁的列肆?”
“嗯。”,阿煦点头,“千真万确,而且她不仅见了天族,还见了……”
听完阿煦打听到的消息,凛霜已经猜出了风眠的意图。
只是恐怕,不能让对方如愿了。
去天市楼应赌赛生死局的前一夜。
莹绒半夜醒来,辗转反侧,最后决定去找翎九。
推开门便见翎九站在梧桐下,看来也是彻夜未眠,见人衣着单薄,连大褂都没有披,她折回拿了件斗篷,刚准备出去便瞧见风眠靠近翎九,下意识侧步躲在阴影处。
风眠说话虽然总带着几分笑意,却听着不那么真诚。
“大晚上不睡,是怕了?”
翎九斜眼瞟了眼风眠,懒得搭理对方。
被忽略,风眠也不觉得没趣,又凑上去:“要不你向我讨个好求个饶,本少主或许能大发慈悲帮忙算个劫难,助你躲避一二,免得重伤后还让我师姐伤心。”
“果然呐。”,翎九啧嘴,挑眉看向风眠,“你这小滑头从一开始就算计我呢。”
“哎呦,被察觉了。”,风眠抱胸一幅你奈我何的表情,“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有仇必报,前几日你揍我那顿,必须得讨回来。”
说罢,她随手丢了几颗石子儿,低头端详一番,连连叹气:“大凶啊,真不想散财免灾?”
翎九冷笑一声,直接忽视了风眠,转身回屋。
凌晨,风眠坐在柴垛小憩,察觉有人进来,很是防备地按住腰带,睁眼认出是莹绒举着灯烛,这才放下心,下意识整理了衣冠,才再次看向对方。
“你来干什么?”
莹绒放下灯烛,蹲坐在风眠对面。
眼前这位是她在籍册上看过的人物,典册中友善、可靠和敬仰的形容,真的很难与眼前这位花哨、聒噪、偶尔还无赖的风眠联系起来。
但无论如何,她比任何人都相信对方卜筮的能力。
无意识地抠手指,惴惴不安地说明来意:“风眠少主,今晚阿翎去天市楼取座位帖,能不能拜托你消灾解厄。”
说罢,见风眠不答,她从袖中拿出神笔破虚。
“我可以把这个给你。”
莹绒双手奉笔,很是诚心。
认出是神笔破虚,风眠倒吸一口冷气,倒是没接那笔,反而抬眸看向莹绒,正儿八经地问。
“你该不会和我师姐一样喜欢她吧?”
“我们是好友。”,莹绒解释,朝前递了递笔,“风眠少主,拜托您让阿翎安然无恙的回来。”
烛火跳跃,两人脸上阴影明灭相间。
风眠握住破虚,忽然起了玩心,勾起嘴角,使劲朝怀里一拉,抱住摔倒的莹绒,毫不犹豫在对方脸颊吧唧一口。
见人耳朵瞬间通红,越发有了兴致。
“真的没经过事儿?”
说着,还故意捏了捏人耳垂,调笑间被推了下,她也顺势放开莹绒,见对方逃命般红着脸跑出去,忍不住笑。
烛火摇曳,她抬手遮住那光,等光芒静止,才放下手。
瞧见落在地上的破虚笔,拾起擦拭干净。
“难得啊。”,她说。
“究竟是人难得,还是破虚笔难得?”
听见这话,风眠看向来人,便收笔边叹气:“我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
凛霜笑:“我已经让阿煦帮我把青龙印送回神祇殿。”
“四方神君的位置都不要了?”,风眠觉得对方一定疯了,“你舍弃这么多,那个叫翎九的可曾多看你一眼。”
“这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凛霜想了想:“我心里有她。”
“这算狗屁的重要,那可是苦劫的运数。”,风眠觉得眼前的师姐已经不可理喻,完全不似往日那般的稳重,也丧失了权衡的能力,“但凡翎九有一丝在乎你,我会觉得你值得,可她心中根本没有你,你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会有意义的。”,凛霜抿嘴看向翎九的房屋,“阿眠,我想用命赌一回,她对我并非全然不在意。”
“你还是我师姐吗?”
听见这句质疑,凛霜笑出声:“帮我一次。”
“我疯了才会答应你。”,风眠别过头,并不想答应。
凛霜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缓慢又坚定的向对方伸手:“阿眠,拜托了。”
次日,翎九起了大早。
凛霜的房门紧闭,翎九上前推了推门,察觉推不开,便去找莹绒,半身搭在窗沿,见人坐在画桌前发呆,唤了几声都没喊动,神游云外般。
她伸手拍了拍莹绒肩膀:“阿绒!”
“哎!”,莹绒下了一大跳,瞧见翎九才松口气,“是你啊。”
“怎么魂不守舍的?”
“我……可能没睡好吧。”,莹绒慌张铺纸,拿笔时才想起到破虚已经给了风眠,脑中顿时又浮现昨日那个亲吻,当即无措地揉皱纸张,抬眸看向翎九,见人一幅探究模样,忙岔开话题,“找我有事?”
翎九想起来意,忽略那张才铺平又被揉成一团的白纸。
“你起得早,看见凛霜出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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