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都有理。
翎九懒得再和巳月掰扯,拼命朝宴会的殿宇跑。
何月霜换好衣服,擦拭香膏时抬眸看了外面一眼,活动腰身,不动声色走到窗边,仰头观察这殿宇之上的水波纹路,又抿嘴回到梳妆台前。
刚刚的灵力波动不是错觉。
万年前在莫塬城,龙族靠一种阵法截断了青鸾精锐和外界的联络,后来她们才知道,那阵法乃一位华胥国人给的阵盘,注入灵力便可激活。
青烟向他们传递过该阵法激发时的水波纹路,确实与今日水纹别无二致。
难道
她的身份被发现了?
不对,若是她被发现,不该有这么大阵仗。
墨癸应是另有打算。
宴会后殿。
何月霜放下香膏,笑问进来服侍的宫人:“龙王今日兴致如此高,是要宴请何方来客?”
“听说是来自昆仑的五位客人。”
昆仑?
没听说墨癸和昆仑有何过节。
何月霜垂眸笑:“来头这番大,倒是让我不知所措了。”
“姑娘不必惊慌,龙王特意吩咐了,今日姑娘不必歌舞,在这休憩片刻,稍后龙王会传召您斟酒贺喜。”
贺喜?
何月霜心中不爽,却还露出盈盈笑意。
“真要好好感谢龙王,到让月霜过意不去了。”
说着,她转身敛笑,佯装收拾头饰,遮住盒下的龙牙匕首。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还不必歌舞,她可不信是对方体恤,墨癸定有用意。
琅简等人来到龙宫,见到候在宫门的墨癸和墨卅,行礼:“昆仑琅简拜见龙王。”
“不必如此见外。”
话如此说,墨癸却背手受了这礼。
傻刀见状翻个白眼,腹诽对方虚伪,扭头见莹绒一脸凝重看着龙宫顶,低声问:“怎么了?”
“有阵法。”
“阵法?”,傻刀下意识握住杀牛刀,第一反应是翎九偷偷进来的,会不会有危险,“老大不会被困住吧?”
莹绒摇头,这不是困阵,而是个禁止阵。
至于禁止什么,她没认出,不过这阵法纹路并无波动,可见并非是当下布的阵,而是借助阵盘或者阵旗启动的阵法。
傻刀放缓脚步与莹绒并行,佯装摸鼻,遮嘴问:“你能破吗?”
“需要些时间研究。”
破阵必须找到阵眼分解阵势,否则改变阵形,万一变成攻击阵和杀阵,反而得不偿失。
莹绒很是谨慎,她设阵能力还算过得去,破阵水平实在不能恭维。
换做萦纡在,以对方天赋,应该很快就能算出破阵之法。
傻刀看出莹绒失落,安慰:“哎呀,没事儿。我们又不赶时间,大不了让琅简师姐和那龙王多唠唠嗑,你慢慢研究,不着急。”
这话……
莹绒被逗笑。
多唠嗑算怎么回事,龙宫是非之地,还是不宜久留。
“听闻首徒昨日在海圣楼很是风光,敖知冽竟死在你们手中,倒是让本王意外。”
“龙王谬言,敖知冽死在玄冥族手中,并非被我等取了性命。”
“是么,原是我听错了。”
墨癸示意众人坐,幽幽道:“看来首徒手中干干净净,并未沾染我族鲜血。”
我族?
这词实在意有所指。
琅简垂眸静坐,不予回应。
听上去,对方好似知晓她当初斩杀了两条黑龙。
可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见琅简不动如山,墨癸抬手示意墨卅呈上画轴,在众人面前缓缓摊开。
“万年前,青鸾一族于莫塬城入魔,我黑龙族顾念三界安危,不惜设下安魂境困住青鸾魔孽,这画便是安魂境的一角。本王在此护法万年有余,不过近日安魂境封印有些松动,摄取了不少城中清修之人魂魄,也包括昆仑几位无辜弟子。”
琅简抬眸看向那画,察觉魔气隐隐泄出
傻刀凑前,“师姐,这画有意思,城墙上写着莫塬城也就罢了,刚刚还凭空多出了个旗帜。”
说着,还抬手蹭了下那旗,谁知指尖竟沾染了‘颜料’,滑腻如水,像才研好的墨汁。低头闻了闻,忍不住干呕,一脸痛苦对琅简说:“好臭啊师姐,像我们人界夏日腐烂没人收的尸体味道。”
梓月捂鼻,丢给傻刀块手帕。
“你这形容的也太恶心了,赶紧擦擦。”
莹绒皱眉看着画轴。
华胥阵籍记载,安魂境乃镇压魔邪之法,要设下极为不易,先以同族之血惑入魔之物,而后困在一处建成境地,再以祥瑞之物镇之。
不过随着囚困之魔实力增长,安魂境会越发不稳,按照寻常规律推算,能稳定一千年便是极限。
墨癸说他护法万年有余,根本不切实际。
除非……安魂境中还有一方势力在克制魔邪壮大。
再者,按照对方的说法,青鸾入魔,龙族困住青鸾使其不为祸三界。
这般大善大德之事,为何万年不声张?
龙族如此好心?
不知为何,莹绒总觉得其中疑点重重。
只是还不待她发问,便听琅简道。
“既然青鸾入魔,为何墨癸龙王不把安魂境移交天庭看护,反而自发守卫万年,如此无私,当真让琅简敬佩。”
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
鲜少见琅简如此,莹绒意外看向对方,见人似笑非笑,正垂眼整理衣袖,才意识到琅简也察觉墨癸话中矛盾之处,所以说的话才这番刻意。
墨癸附和笑:“反正莫塬城旧址就在黑水河央,顺手为之的事。”
“可我记得清楚,昆仑弟子消失那日,我被数条黑蛟追杀,险些回不到昆仑。”,琅简抬眸看向墨癸,直直对上视线,“可见墨癸龙王对黑水河族群的掌控,并非自以为的那般了解。”
两人之间暗潮涌动,终是墨癸失了定力,拂手把茶碗掷向琅简。
琅简好似早有准备,就等待这一刻般,利落调出灵剑挥去。
茶碗破碎,发出清脆的裂声。
气氛剑拔弩张,姜谙起身安定两方,虽示意琅简冷静,却也握剑防备,质问墨癸这是何意。
“何意?”,墨癸狂笑,他已是半步上神的修为,并不在乎眼前这些未到上仙境界的蝼蚁,抬手便把除琅简之外的人用透明蚌壳困住。
“琅简,你杀我兄弟那日起,便该想到会有今日。”
琅简咬牙抗下墨癸一击,加上玄冰的旧伤,浑身剧烈作痛,喉咙涌上腥甜。
梓月见状,调出传讯镜向昆仑求援,却发现宝器毫无动静。
“怎么会这样?”
“原来这龙宫上方布下的阵法,是截断术法的禁止阵。”,莹绒被蚌壳困住动弹不得,见琅简应付勉强,被逼的连连后退,意识到这根本就是个瓮中捉鳖的局,“我们都被算计了!”
傻刀握着杀牛刀,一身力气没处使,满脸通红。
“大爷的,这蚌壳怎么越来越紧?”
姜谙提醒傻刀别挣扎做无用功:“小心最后憋死。”
“不做些什么,难不成就等死?”
傻刀反问,见琅简被摔,玉石桌被砸成两半,登时喊道琅简师姐小心,见琅简踉跄站起,后背衣衫被渗出的血湿透,扭头瞪姜谙。
“你不是老厉害了?出手啊!”
“墨癸已是天神境界,我们这点修为在他眼中不过蝼蚁而已,再说……”,姜谙早发现墨癸对琅简虽招招狠毒,却不下死手,根本看不出意图。
“再说什么?”
最烦话说一半的人,傻刀翻个白眼,对那龙王吼道:“墨癸!你个臭长虫!倚强凌弱算什么本事,有胆儿放了我们,别欺负我师姐一个人!”
傻刀嘶吼,双臂被飞来的海带捆住,他伸长脖子挺直了腰。
“你知道我老大是谁么!她要是见你伤了我们,绝不会放过你!你要是动琅简师姐一个手指,老大定把你碎尸万段,不,把你这长虫身体切碎了红烧,爪子卤煮,尾巴清蒸……呃!”
忽的被掐住脖子,傻刀憋紫了脸,却看不见是谁,拼命蹬腿挣扎,嘴角流出血。
“放开他!”,琅简握紧手中灵剑,“你要报仇的是我。”
墨癸狰狞大笑。
“好啊,你当初是如何斩杀我兄弟们的,如何一次次从我布下的死局中逃出来的,如今就如何救这孩子,敢吗?”
说罢,他翻手托起冰棱,直接抵住傻刀咽喉。
“我数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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