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娘子请求十一去给县主送信,让县主择日前往京兆府报案,并让县主派人跟着宁杞郎,同时请求臣在孙家家观中找到宁九娘,把宁五娘与宁九娘一起救走。”
十三既然已经回皇城回报,相比宁五娘与宁九娘已经救出。
“你将人藏哪儿了?”萧贞观又问。
“按照姜娘子的意思,臣将人送到了郊外姜娘子的庄子上。”
“孙茂没寻人?”
“孙茂,可能还未醒过来。”
暗卫的速度快,孙茂将人带到家观的那晚,应宁五娘的请求,带她去见妹妹,暗卫悄悄跟在后头寻得了九娘的下落,而后孙茂带五娘回房,暗卫想也不想,就出手将孙茂敲晕,还给他灌了一壶被宁五娘下了药的酒,每个三五天醒不来,她们便趁机将人救走。
萧贞观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答应了萧贞观,放手让她去查,只要能查出一丝线索,她就能够下令彻查孙家,又怕姜见黎被孙家折腾得死了,所以才派暗卫跟着她,没想到姜见黎如此大胆,不仅将她的暗卫用得得心应手,还将事情闹得这般大。
殿中一时沉默,十三想了想,还是告诉了萧贞观,“陛下,臣在跟着姜见黎的过程中,发现孙家似乎养了杀手。”
“孙茂向外派出了杀手?”
“不是孙茂派出的,”十三也是不解,“孙茂被下了药,不会这么快醒来,他之前也吩咐过将姜娘子放走,侍从应当不会违逆他的命令,可是臣的确发现杀手在追踪姜娘子的踪迹。”
萧贞观听罢心有余悸,姜见黎这个不要命的,若非她派出暗卫替她善后,恐怕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
“你还有什么发现?”萧贞观问。
“臣本想反追踪那几名杀手,可是姜娘子受了重伤,臣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因而未曾动手,只隐去了姜娘子的踪迹。”
萧贞观渐渐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之处。
若杀手不是孙茂派出的,那会是谁人?
她的眼前浮现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模样。
难不成,从一开始就暴露了?
萧贞观心下一沉,目光再度落在手下的奏疏上。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御史台偏要在此时弹劾京兆府尹?
萧贞观思绪越发混乱,忽然,她看见了奏疏上似乎有脏迹,黑色的脏迹,不是她印上的,拿起来仔细一瞧,“青菡,你过来看看!”
青菡急忙上前,“陛下?”
萧贞观将奏疏递给她,“你瞧瞧,是不是字印上去的脏迹?”
青菡里里外外瞧了又瞧,肯定道,“应是御史大夫写奏疏时墨迹未干就合上了,这才印上了字迹。”
萧贞观的五指缓缓收紧。
御史台,御史台,御史台有纠察百官之责,最该是刚正不阿!可如今却在帮着一个极有可能徇私舞弊的逆臣试探于她!
“青菡,你可记得御史大夫的姻亲是何人?”
青菡急忙拿出萧九瑜留在勤政殿的百官谱,一行一行地看过去,回禀道,“是武州金氏。”
“武州金氏与礼部孙家有何干系?”
青菡一目十行地寻找礼部,“陛下,孙侍郎的夫人出自武州金氏。”
萧贞观五指成拳,在案几上重重一锤,“传左威卫中郎将!”
第四十章
日落日升,姜见黎昏睡了一整日才苏醒过来。盯着浑然陌生的屋顶,她久久回不过神。
不是王府扶萝院,也不是京郊的农庄,哪儿这是?
姜见黎想坐起,却发现双臂无力,且只要轻轻一动,四肢百骸便会传来难耐的痛楚。
看来暗卫塞给她的药丸已经失去了药效。
忍痛抬起胳膊,伤口处都被洁白的纱布裹着,凑近轻嗅,底下传来阵阵药香,应是有人给她上了药还包扎了伤口。
正疑惑着,姜见玥一脸探究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哦,她想起来了,她故意晕倒在朱雀大道上,被姜见玥的人找到了,然后姜见玥坚持要京兆府尹将她抬回去,抬着抬着她就真晕了过去。
那么,此时此刻,她是躺在京兆府的榻上?
“醒了?”姜见玥从婢女手中接过一碗药,“喝吗?”
姜见黎张了张口,“喝。”
“原来你也怕死。”姜见玥将药塞入姜见黎手中,“动静闹这么大,你想好怎么跟姨母解释了吗?”
姜见黎憋着气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没有。”
“那你想好怎么和陛下解释了吗?”
姜见黎目光闪烁,略显心虚,“也没有。”
姜见玥气得想发笑,“你知道你昏迷的这一日,京中发生了什么吗?”
姜见黎抬起头,目光灼灼,“陛下对孙家动手了?”
姜见玥不想笑了,她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姜见黎,“何止孙家,被左威卫包围的还有御史大夫陆家,以及一大批与孙家有姻亲往来的朝臣家族。”
“陛下的动作如此迅速?”姜见黎蹙眉思索,“可是动静也太大了些。”
“你还知道动静闹得太大了?”姜见玥反问,“你往朱雀大道上一晕,动静怎么可能不大?”
“县主生气什么?”姜见黎盯着姜见玥铁青的面色问,“县主后悔帮我了?”
姜见玥脑袋发胀,她扶额道,“我帮不帮你,你都是王府的人。”
言下之意,无论她帮不帮,姜见黎闹得这一出,在别人眼中也同王府脱不了干系。
“朝臣以为是姨母想帮陛下肃清朝堂,个个捕风捉影,如履薄冰,勤政殿里头互相检举的奏疏堆了好几张案几。”
“这不是好事吗?”
姜见玥倍觉自己的头更疼了,“你用了陛下的暗卫,又擅作主张,倒逼陛下动手,陛下会怎么想?”
姜见黎还未开口,就被姜见玥堵了回去,“阿黎,你姓姜!你是姨母带回来养大的!”
“县主是认为,陛下会以为我所行所为是阿姐授意?倒逼陛下在此时动手也是阿姐的意思?”姜见黎摸了摸包扎伤口的纱布,“若是想得那么多,此事便没办法快刀斩乱麻,何况,陛下未必会这么想。”
萧贞观只会怪罪于她一人,不然她何必在行动之前夜访勤政殿。
“阿黎,难道没有其它法子引出孙家有罪,你就非得……”大约是觉得此刻再翻旧账也无意义,话说到一半,姜见玥忽然就不说了。
姜见黎知道她想质问什么,向质问为何她要从幕后走到幕前,她出现在孙茂眼前,刻意激怒孙茂,让自己受了一顿鞭刑,除了让孙茂殴打朝廷命官从而罪加一等,还有什么意义?
对他人而言无意义,但是对她自己,可不是如此。
八品万作园监的位置,她不会轻易满足。
以萧贞观对她的忌讳与厌恶,想紧凭一个万作园就迅速往上爬,需要太久太久,她等不了。
所以要想尽办法让朝臣看见她的功劳,让萧贞观想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也不可能的功劳。
她在恩科舞弊案中所能做的有限,毕竟她身不在三司,所以她才需要一身伤与一个导火索的身份来加重她的筹码。
她连结果都盘算好了。
司农寺主仆万历程科考那一年的主考官,是孙侍郎,而他一向以孙氏门生自居,对孙侍郎甚为亲近。
当然,这一切她不可能对姜见玥和盘托出。
“县主多虑,”姜见黎抬起头,叹了口气,“孙家有杀手,我只能往人多处去才能保住自己的命,他们总不会再朱雀大道上对我动手。”
姜见玥显然不信,但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道,“阿黎,一回便罢了,陛下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
萧贞观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她?
才不会。
萧贞观连一回都容忍不了。
她猜得到萧贞观会是怎样的气急败坏,不过那又如何?
萧贞观很是后悔,后悔自己为何要派暗卫跟着姜见黎。
姜见黎很会得寸进尺。
“陛下?”
萧九瑜原是来同萧贞观商讨对科举舞弊一案的处置,谁知她说着说着,就发现萧贞观走了神。
今日萧贞观已经不是第一次走神了。
“陛下?”萧九瑜又唤了一声,笑道,“陛下今日怎么心不在焉的?担心阿黎?”
萧贞观像是被猫猜到了尾巴,炸毛道,“没有!朕是在想一个科考舞弊案背后牵扯出这么多其它案子,朝臣们互相检举揭发,动静闹得这般大,该怎么收场?”
“哦,”萧九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陛下不是在担心阿黎,那就是在责怪阿黎了?”
“朕……”萧贞观气得将奏疏一扔,“阿姊,你是谁的阿姊啊?!”
萧九瑜收了笑,做出严肃之状,“臣是陛下阿姊,也是陛下臣子,所以才想着实话实说,好不教陛下闭目塞听。”
萧贞观重新捡起奏疏,却不看上头的内容,将头撇向一旁,“什么实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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