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天,她未婚妻都喊了。
哪怕只有那一次,棋子落地有声,这婚,她必须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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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楼六楼,校长办公室。
秦校长金丝眼镜闪了闪,正在认真批阅办公室传过来的文件,这一秒,翻到了全省高中语文老师教学基本功大赛报名通知文件。
秦校长头也没抬,对王主任道:“省里这比赛,让小季去。”
这套操作简直已经行云流水,不用动脑子,不管什么比赛派小季出马,金奖头等奖最佳奖家常便饭拿回家。
王主任点头应下:“校长,比赛名额我看了是2个人。”
秦校长:“哦,那就加一个潘辰伟。”
潘辰伟是一中唯一的男语文老师,人年轻,学历又高,自然被领导看重,是优先重点培养的对象。
可潘辰伟的教学水平,想比一中其他老师来说,只能说一般。
王主任心知肚明潘辰伟水平,为了提高比赛成绩,提议道:“校长,要不这次让小盛去?虽然她是新人,但也正是累积经验,需要机会获得进步的时候。”
“您贵人多忘事,上次饭局,盛家让学校多照顾这位千金,但我看她自身能力也挺优秀,上次高二(3)班月考语文平均分提了整整3分多,不如这次,让她和小季去?”
秦校长思忖片刻,“那就这么定了。”
两天后。
上午第二节课后,做完课间操,学生们陆续从操场往回走,人群越靠近教学楼,不知为何,同学们的步伐越发变得急切。
后面的同学不明所以,都探着脑袋争相往前伸,好奇前面发生了什么。
直到走近一点,才听到教学楼大厅里,远远飘来一缕空灵动听的音乐,再走近细听,竟是有人在弹奏钢琴。
悠美纯净的钢琴声飘浮在嘈杂的人群上空,人群仿佛一下安静了。
“哇,盛老师在弹钢琴!”
“啊啊啊,搞快点,我们快去看看。”
“今天什么日子啊,盛老师怎么突然弹钢琴?”
教学楼一楼大厅摆放着的这架黑色钢琴,是考上中央音乐学院的毕业校友,在校庆的时候捐赠的,一直摆在大厅,当装饰用,鲜少有人真的会弹。
不多时,一楼大厅上上下下围满了人,不少人举起了手机,这首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被盛希柠不太熟练的指法,弹得青涩,真诚,意料之外的动人。
正是下课时间,观望的人越来越多。
盛希柠一边弹,一边微笑扫视人群,明目张胆地寻找那抹她等待的身影。终于,她在二楼栏杆处,看到了季冰延远远望过来的眼神。
她仰视,对视的一刹那,季冰延顿时心领神会。
十分钟前,季冰延收到盛希柠微信——
“季小姐,能否移步一楼大厅,看我一眼?”
那刻,季冰延心中隐隐猜到几许,会不会是几天前的订婚戏言,被盛希柠默默当成了事?
可猜不到,她居然胆大包天,当着全校人的面求婚!?
盛希柠指尖下的琴声像温柔,又富有节奏的海浪,一浪一波地朝她袭来,忽轻,忽重地拍打在她身上。
季冰延呼吸渐不稳,躬着纤薄的背,双手不自觉地抓向原木栏杆,越抓越紧,白皙手背鼓起夺目的青筋。
一旁的同事关切问:“季老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季冰延猛地回神,一下吐露老实话:“……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最近在熬夜吗?”说着,那位女同事搀了把季冰延,“没休息好,心悸?”
“嗯,心悸。”
怕多呆一秒钟,会露出更多引人侧目的奇怪马脚,季冰延在同事的搀扶下落荒而逃。
人群中,有人注意到季老师的离开,对身边人阴阳怪气:“盛老师可真会抢威风啊,弹个小孩子弹的《梦婚》,都要当众显摆,季老师这点可比不上她。”
这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工作日。
晚上她们吃的教职工食堂,晚自习结束后,偷偷摸摸一起下班回家。
“陪我去个地方。”
盛希柠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开车回家,路至中途,她突然掉头往回开,在学校附近的一个老居民院停了下来。
这个盛希柠高中租住三年的地方,灯光昏暗,压烂的水泥地路况不太好。
季冰延被她牵着往里走,张望着不免疑惑:“这里是哪儿?”
“我以前的家。”盛希柠回头如实答,看向季冰延的时候,眸子莫名动情地颤了颤。
这个世界的季老师自然不曾来过,不曾在这里焦急地绕着圈,喊过盛希柠的名字,也不曾把盛希柠从这里背上身,救去医院。
走到一棵老树下,季冰延突然记起什么,转过身打量四周,“我……好像来过这儿?”
生活中,人明明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经历着完全陌生的事,说着刚刚才发生的对话,却莫名会被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猛然击中。
专家说,这叫海马效应,是既视感,带来的幻觉记忆。
盛希柠被她惊得半张嘴,一道耳鸣突然刺破脑海,她听见了自己胸腔中如鼓的心跳声。
盛希柠一步一步走过来,认真看她:“你确实来过这儿。”
“你又来了。”
季冰延眼睛微微一翻,显然没把她顺嘴的玩笑话当真。
至于盛希柠说这是以前的家,大概触及到盛家隐私,季冰延或多或少听过盛家那些秘辛传闻,既然盛希柠不主动提,她也不打算问,唯恐让她回忆起成长过程中不好的记忆。
今晚月色很好,树上的每片叶子都满载月光。
她俩站在树下,被月光照亮表情,都有些不自在地发愣。
盛希柠也搞不懂为什么突然要来这里,深呼吸压了压情绪,朝季冰延手里塞了一封信。
季冰延从里面掏出了二串钥匙,在月光下扬起一串。
盛希柠解释:“房子。”
季冰延又扬起另一串,上面的宝马车标崭新亮眼,看上去不用解释。
盛希柠:“车子。”
季冰延扬了扬写满字迹的信纸。
盛希柠单膝跪了下来,举起一枚订婚戒指,声音在颤——
“求婚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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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高中那会,盛希柠从高一喜欢上季老师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发了疯想给季老师写情书。
可她不敢真的写,写了也不敢真的送。
匿名也行不通,季老师一定会认出她的字迹。
有次语文课,盛希柠看着讲台上迷人的季老师,听着她好听的讲课声,手就不受控地写起来。
季冰延发现她没在听课,喊了她的名字。
前桌男生转过身,一把抓走信纸,兴奋地大声叫:“季老师,盛希柠在写情书!”
全班哗然。
季冰延走下讲台,一把从男生手里拿过信纸,折好还进盛希柠手里。
对她声音轻柔:“下课来我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
季冰延至始至终都没看情书一眼,她教育盛希柠,18岁以后再写情书更好,不要在课堂上写。
一点没问写给谁,这莫名让盛希柠伤心得哭起鼻子。
情书上,无名无姓,连一个人称代词都看不见,满篇像是密语,满篇都是她在笨拙地表达爱意。
“季老师,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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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是夜里快十一点。
季冰延挂好包包,脚尖蹭进棉拖直奔书房,连背影都还透露着兴奋与雀跃。
“不是说好看电影吗?”盛希柠弯下身摆弄投影,纳闷抬头,“你带作业回来批啦?”
“我想再赏读一遍你的情书。”
季冰延指间灵活旋着一根批作业的红笔,从书房出来,朝盛希柠晃了晃求婚情书,橙色灯光下,左手中指的订婚钻戒闪闪发亮。
盛希柠没吭声,继续埋头弄投影,深栗色长发随着动作晃动,有那么一下,没挡住红透的侧脸。
看电影的时候,季冰延并不认真,她窝在沙发,蜷缩在盛希柠怀中,用红笔不断像批作文周记那样批批改改。
“我们本应该保持界限,不该打破这层距离。”季冰延红笔圈住这句话,打了个问号,仰头问未婚妻,“这句话我怎么看不懂?”
“也许我不该出现在你的世界。”季冰延的后脑勺,又蹭了蹭盛希柠下巴,“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会是你的麻烦。麻烦?”季冰延顿了顿,扭头盯她,“盛希柠,确定是写给我的吗?”
盛希柠俯眼看她笑,将她往怀中又圈紧了一点。
“我们结婚吧。”季冰延在这行字下面画上红色波浪,“嗯~~~~这句话写得好,语言简洁,情感真挚。”
不知过了多久,她俩在沙发上抱着睡着了。
客厅幕布上的电影《卡罗尔》还在继续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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