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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渴_天土八月【完结】(22)

  “那我就说你把你用过的东西带走,你用得着全换吗,还买电池……这种手机电量很耐用,你……”

  你完全没必要搞这些。

  但陈运说不出口。

  因为她已经开口了:

  “我只是觉得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俩人在油烟缭绕的小饭馆里静静对视,青椒和汤面的酸辣味儿环绕四周,油锅在身后的灶间刺啦一声响……

  须臾间,食物的各种气味像是突然充盈起来,饱和地灌满整个屋内。

  陈运往后仰了仰,靠在了椅背上,一只手掐着筷子,忽然就笑了:

  “我知道。”

  迟柏意也带着笑,就这样看着她:

  “是吗?”

  你知道?

  你知道我其实对你很有兴趣吗?

  你知道我也是真的觉得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吗?

  那你知不知道,我既想要给你添麻烦,又生怕这样的麻烦会让你心烦,从而让你在来回颠倒中把我一点一点推开——就像是我在这些年对所有人做过的那样。

  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陈运又说了一遍,把筷子一放,俯身下来——

  这张桌子不大,面对面坐本来就没多少距离。

  她这样一凑,更近了。

  鼻尖与鼻尖只差两指,瞳孔中间人影呼应,光影错落。

  屋外秋叶潇潇,屋内烟火融融。

  她冲着她的脸,与她几乎鼻尖贴着鼻尖,很小声的、一字一顿地说:

  “那麻烦要是自找的,就不叫麻烦……”

  “叫活该。”

  迟柏意心口猛然一空。

  她已经退了回去,继续靠着椅背,微微的笑着:

  “就跟你非得换了的那把贵不拉几的锁一样,迟大夫。”

  “贵,才招人惦记。”

  第15章 所以你很缺钱

  由于太晚,迟柏意又顺理成章的赖在人家里睡了一晚。

  她睡地,陈运睡床。

  非常公平。

  这样公平的结果就是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睡在了地上——

  被褥离她一个胳膊那么远。

  陈运又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门,还给她留了张字条:

  来电了。

  就这三个字,铁画银钩。

  迟柏意盯着这张字条看了许久,满脑子都是昨晚的画面——

  她凑过来睫毛微颤的模样,和她脸上的笑。

  平时一脸要炸了地球的人,笑起来跟春风吹过的水面一样。

  至于她说过的那两句话,迟柏意不想再想。

  她开始想陈运喜欢吃什么——

  昨晚那么些东西,又是饭又是面又是包子,她一个不剩地全吃光了。

  然后回来洗漱完还是说饿,把几个外卖盒的茶点也吃了……

  也没见说什么凉了冷了好吃不好吃的话,就是新鲜或者不新鲜。

  其实那些东西真不算多,起码对于一个二十左右的人来说不算多。

  迟柏意记得自己刚上大学那会儿也这么吃饭的——

  早八困半死不想吃,中午食堂人太多懒得排队不想吃,下午一溜烟逮着饭猛吃。

  陈运到底又给自己找了什么活儿,从早到晚的干,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便利店那个是一个,还有别的?

  月饼盒子迟柏意没扔,随手拿回来就放在那张小方桌上,四个坑,泛着油光的玻璃纸。

  她现在就对着这张玻璃纸思考着今天能不能在凌晨前等到人回来,正儿八经地请她吃顿饭,告别,然后卷包袱走人。

  中午一点的时候陈运打电话过来了,迟柏意听见她那边声音很乱:

  “迟大夫?”

  迟柏意说“对,是我。”

  她停顿了一下,说:

  “你还没走啊。”

  迟柏意被她这个说话方式逗笑了:

  “你忙中偷闲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电话一下挂断了。

  迟柏意望着手机屏幕等着,等了不到一分钟,一条短信进来了:

  你可以去昨晚的那个地方吃饭,干净。

  迟柏意笑眯眯地给她回:

  好的,你也记得吃饭。

  陈运抹了把脸上的灰,看着又一条短信冒出来:

  不过可以少吃一点,晚饭我想跟你去吃自助。

  自助?

  是那种毛毛说的可以自己做饭的饭店?

  她正想着,又一辆车开了过来:

  “停哪儿?”

  中午三点,迟柏意总算把陈运那件牛仔外套取到了手,一起到手的还有她重新买完送去洗的裙子。

  洗衣店店员扶着车门很无奈地跟她讲:

  “您这次可别自己洗了,这种面料是混羊毛的,水洗就是会缩水。”

  迟柏意连连点头。

  对方继续说:

  “还有您洗衣前得看看衣标,大部分衣标都会标注洗涤方式的,能不能和其他衣物混洗也会标注……其实吧,您要是手洗爱好者,我们店里也有套餐。”

  手洗爱好者迟柏意悻悻地上楼,特别想直接订台洗衣机过来。

  最终没订的原因是她想起陈运昨晚陈运说这房子电路老化,带不动大型电器。

  下午四点,她在陈运家的大阳台上接到来自警察局的电话,说了半个小时后她提着扫帚,开始对着陈运床边巨大的书架发呆——

  基础有机化学,中国化工通史,精油化学,有机合成中的副反应2,中国植物源农药研究与应用,本草纲目……

  化学狗?

  二十岁的化学狗现在应该天天泡实验室了啊,怎么还有空天天勤工俭学?

  再下一排是各种植物草本相关的书。

  剩下再往下,就是迟柏意几乎听都没听过的东西了——

  香乘香道香典,青烟录,花间十六声……

  整个书架不是这种专业书就是看上去云里雾里不知道讲什么的书,再要么就是以香字打头的书,迟柏意想找出一本她这辈子见过的书,结果压根没有。

  书架下面是一个一个小抽屉,排列得密密麻麻,越看越眼熟。

  她蹲下来,用手轻轻抚过这些抽屉面,终于才意识到这个屋子中一直若隐若现的香味究竟从何而来。

  这根本就是一些中药抽屉。

  不,这整个书架就是用一个中药柜改的。

  迟柏意收回手,继续扫地。

  扫过干干净净的阳台,阳台上空得如同没住人。

  扫了一下这个用来当客厅和卧室的屋子,没了。

  所有正常人可能在这个年纪会喜欢、会买的小玩意儿都没有。

  除了那双毛绒绒的兔子拖鞋和毛绒绒的坐垫,以及各种熊形状的东西,迟柏意看不出陈运的爱好,也想象不出陈运远离学校宿舍一个人住在这间屋子里的样子——

  没有课也没有兼職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呢?

  听音乐或者刷剧?

  不,她就一部学生手机。

  迟柏意知道那部手机,那是很老的一个牌子,现在已经停产,除了打电话和发短信以外几乎就没有别的功能了。

  跟朋友出去逛逛街,玩一玩?

  现在算是放假,可迟柏意没见到她跟任何人有来往,也没有什么朋友上门来找过她。

  两天了,她的日常就是早出晚归,脸色不好地回来吃饭,然后洗澡,倒头就睡。

  迟柏意把扫帚放好,忍不住又看了看那只大书架。

  手机叽里呱啦地唱起歌来,是钱琼的专属音乐——

  “来吃饭?”

  迟柏意听出来她不在钱家:

  “你奶奶呢?”

  “又跟她的狐朋狗友跑了。”钱琼语气平淡地说,“说是要一起坐船赏月,重温青春少年游,跟我们这些人团圆没意思,故人团圆才得劲儿呢。”

  说完,声音大起来,吊着一股哀怨的味儿道:

  “哎呀来呗,人家都要么跟家里吃中秋月饼,要么跟对象赏月去了,咱俩个没对象的一人一根筷子就个伴儿,喝点小酒,多美啊。”

  美个屁。

  迟柏意冷笑两声:

  “不用了,跟你就伴儿也是看你朝别人抛媚眼,无聊得很。”

  “哎你早说你吃这个醋那我……”

  “而且吧……”迟柏意打断她,故意顿了顿,还清了清嗓子,“我今儿有伴儿了,用不着你。”

  “啥?”

  迟柏意愉快地把她拖进黑名单,哼着歌走进了洗手间——

  新裙子好,新裙子没有腰带,想怎么吃怎么吃,不用担心勒肚子~

  陈运灰头土脸地在餐厅洗手间里洗手洗脸时,她就站在旁边这么说着。

  害得陈运偷偷从镜子里瞟她的腰:

  “你还有肚子能勒吗?”

  迟柏意把裙腰一紧,给她看:

  “喏。”

  结果陈运不知道为什么脸一红,甩了她一身水就走了。

  这家自助餐厅是最近新开的,评价不错,人流量也很大,迟柏意在门口等到陈运过来时,已经晚了二十多分钟,差点连座都没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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