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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特兰蒂斯_尼可拉斯【完结】(33)

  如果和上次是同一批人,未免太不机灵了,战斗力也不够。或者是吃了教训,不想反抗,只想逃?她准备调集另一批从旁边仓库到这边来堵门。

  突然,娇小的身影闪躲不及,两束粒子穿身而过。禹品的注意力被吸引,电子超敏视觉自然拉近放大,竟然是个俏丽的年轻女孩,即便五官扭曲也不影响她的好看。接着一道捕捉网飞去,年轻女孩插翅难飞。

  被抓住的瞬间,女孩尖叫起来,接着对那头的瘦长身影伸手呼救。禹品的视线转移,最激烈的粒子束跟着转移。那是个金发男子,禹品猜,动作非常敏捷,必然受过训练。谁呢?

  千万不能让他靠近女孩!她命令。

  粒子束几乎积少成多,猛地轰向男子,断了他与女孩之间的路;又转向后方,准备把他困在原地。可禹品没注意的是,两个贼进来的通道就在男子的正下方。粒子束把地面轰了一个大洞。

  那一刻她后来想起来都觉得很安静。男子听到了女孩的惨叫和呼救,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跳下大洞,跑了。

  烟雾散去,禹品上前,和电臂一道扶起女孩,查看了伤势之后将她打晕,然后在秘密通讯频道里呼叫陈蕴。

  “喂,我有事找你……马上就过来……来找你救命。”

  作者有话说:

  {23}《三十六计·借刀杀人》:“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以《损》推演。”

  {24}《庄子·田子方》,亦步亦趋的由来。

  第十二章

  帮助陈蕴走到今天这么高的,按她自己总结,她觉得是优秀的专业技能;但按照别人、尤其是那些有权有势的病人及其家属的总结,应该是好奇心不重,不该问从不问。但实际上,她要么不需要问,要么觉得救人第一。

  她此刻站在手术台前,自己一个人处理禹品送来的受伤女孩。禹品说事情很机密也很急,她扫了一眼伤势,说你等我回来再跟我说——大量失血,麻醉剂中毒,粒子束造成的伤口不大但难以缝合。她指挥着一溜电臂配合自己的工作,让它们都去缝合和处理躯干上的伤口,自己专注去清理脑子里受到的损害。

  快速应急血检告诉她这个女孩平时还服用好几种药品,虽然有的药品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吃,它们一边促进大脑的运转,一边又抑制芯片与大脑其他部分的信息交换,为什么呀?她一边等待电臂给女孩开颅一边思考——几乎整个皮层都受到了影响,范围很大,耗时比平常手术都久——这么配合着吃,爽?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搭配。服用一到两种药物,再服用另一种以期能够降低前两种的副作用或者说次要的、最危险的作用,这样的搭配是可理解的。但是为什么要一边刺激大脑一边又不想刺激到芯片?刻意服用两种相反的药物?

  除非——电臂的工作快要结束了,她站起来——这个女孩的想法很简单,运转大脑,不要芯片的帮助。简直是一种复古的选择。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还真是她从医以来最好奇的一次。

  她从电臂手里接过清洁棒,仔细清理沟回里的麻醉剂残留。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她从来没有搞清楚过,因为缺乏医学资料,在常规医疗中也不允许使用。其实她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麻醉剂,小剂量吸入或皮肤接触后迅速进入循环系统,起效非常快。当然,不好的方面她也知道:用多了会最终沉淀在脑子里。

  看这样子,这姑娘肯定是被大量的麻醉剂给包围了,被麻醉,又被粒子束所伤,这是什么人啊?这么娇小的身材,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她清理得很快,同时处理躯干伤害的电臂也已经发出完工的嘟嘟声。陈蕴扭头瞥一眼生理指标,伤者的各项体征都非常平稳。很好,她对电臂挥手,它们就安静地收缩起来,等待下一次召唤。

  陈蕴其实很喜欢这样工作。不带进修的学生,也没人说话,机器和她默契无间地合作着——她喜欢机器的协助,这和她不愿意制造人造人不违背,甚至她偶尔也会想,如果真的最终还是有了很像人的人造人,她也不会排斥它们,她甚至可以尊重它们就像尊重一个人,或许它们比很多人更值得尊重。机器偶尔发出嗡嗡声——快速地缝合或切开,她喜欢这种声音,这是一种“安静的嘈杂”。她不像别人,在手术室需要说话才不至于过度紧张,她随时可以变得非常平——

  这是什么。

  她循着痕迹在顶叶里寻找最后的麻醉剂残留,不出所料地看见了芯片。但普通人的芯片,不管脑子是什么情况,芯片都是黑色的;而眼前这个芯片居然是绿色的。她小心翼翼地拿过雾化冲洗器,不可置信地清理了芯片的外部,依然是绿色。

  怎么会是这个!

  幸好半路停下了手。否则刚才一碰,她和禹品或许就都完蛋了。她会死,禹品恐怕也很难幸免。

  但即便如此,这个女孩已经在这里,这是既定事实。程序上来说,她们俩恐怕迟早也要完蛋。

  她看着绿色的芯片摇了摇头。

  她不是很相信命运这回事,因为如果相信这个时代的命运——以平淡无变化、茫然而迷惑的方式让人以痴呆的方式生活在牢笼里——人生就太绝望了。她拒绝,相信自己总有不同之处,以及一个逃出的方法。

  结果呢?命运之神换了一种方式来敲门。你要惊涛骇浪,现在就给你。她想到癌症早已治愈,早已没有人能够感受突然发现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的感受了;她曾幻想那是种什么感受,总难接近,或许现在这种感觉比较类似。

  想到这里她又笑了。先救人吧,难道这一路走来,不都是靠着这样的执拗劲儿?

  把病人送到只有自己有权限进的重症病房、并且给一切记录加密禁止浏览后,她走出抢救室,看见禹品正在外面坐着。而超玻璃幕墙外的天已经黑了,看得见一点点星光,和被大风吹得翻卷的流云正在快速划过。

  “辛苦了。”禹品说。她笑笑,点头。

  “你之前是不是准备告诉我什么来着?”她挥手召唤电臂,电臂把人造热可可端过来。一杯给她,一杯给禹品。无论怎样,她想先听听禹品的说法。这是唯一一次,她想,到目前为止,她在这种事情上,愿意迁就禹品做的一切选择,哪怕是违背她一直以来的准则的。

  “是这样的,这个姑娘,是今天我抓获的工厂的闯入者。一行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跑了。我看她受伤了就先送过来的。”

  你没想过把她留在原地让她死了算了?陈蕴在心里说。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情。

  “想抓个活的?”她轻笑,反而引起了禹品的怀疑——她看见了,“她问题不大,明天可能就醒了,你往下准备怎么办?”

  “我……”

  两个人坐着,陈蕴身体前倾,几乎压在自己的腿上,仿佛很疲惫,但眼神热切地望着禹品,等待着她的答案。

  “我就准备把这事儿给掩藏了。不然我也不会找你。”禹品说,“我也不想把人交到委员会,交过去能怎么样?他们会放了她?我只想等她醒了问问到底怎么回事。问完了,能消灭初始原因最好。不能,把她赶出去就行了。我看现在工厂安全的很。随便来什么人都没法抢走什么了。”

  陈蕴点头,接着深吸一口气道:“禹品,万一……”

  “万一??”

  “也不是万一了。我得告诉你一件事,你要冷静。”

  禹品皱起眉头一脸不解,“你说。我会冷静。”

  “这个姑娘——她是一个外星殖民地来的逃犯。我刚才看见了她的芯片,绿色的。”

  她的话音像是金刚石所造的刀片掉在地上,引起的声波掠过之后就只剩下干涸的沉默。禹品把眼神移到了别的地方,望着虚空。

  她望着禹品的眼角,没打算找话说。也许禹品接下来会说我们把这女孩马上送到委员会吧,她愿意协助。这样的解释是可行的,甚至可以解释说救命只是为了方便审问,方便留下信息,不是故意包庇藏匿,不是失职。这样或许她们两个从此还可以从不愿意继续干下去的职位上永远地下来,再也不用回到BudaCall的体系里。这样算是轻的。如果从重——她不知道从重会发生什么,她只是有所耳闻,那些像是身影变淡一样消失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再也不会出现。人们甚至逐渐忘记了他们曾存在。在河都,或者说整个地球,外星殖民地的逃亡者是不允许出现的。这是时代变迁之后唯一剩下的具有强制力的明文规定,不允许出现,不允许包庇,不允许掩藏。这“不允许”背后的惩罚是什么,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就像死神的手里没有往返的车票一样。

  “你……”禹品开口了,“罢了,你还会不确定吗?”说完自己笑了,“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这是说什么,你还不知道我?”

  “对,我知道你,就是你的仇人,你也会救他们。只是现在事情不止是我的了,还成你的了。到时候要是事发,你就和委员会说,你不知情,可脑部清理是你做的……不如就说被我胁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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