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对方的长发极为柔顺,是金拂晓和造型师抱怨过无数次也无法完美柔顺的长发。
造型师说这可能是基因问题女士,金拂晓气得回去差点咬坏枕头。
以前蓬湖不懂她到底在生气什么,后来知道她只是想要和她一样,干脆凑过去让金拂晓摸。
我是你的。
她会不厌其烦地重复驱散金拂晓的不安。
她的恋人情绪极其稳定,近乎非人。
但和蓬湖做了无数次的金拂晓同时又很清楚,蓬湖是人。
体温、呼吸。
她也会生病,也会难过。
只是很浅而已,浅淡得在旁人眼里冷酷傲慢,只有金拂晓知道她的脆弱。
“你是谁?”
得不到金拂晓的回答,裹着被子的年轻女人看向她。
似乎不懂这个黑发的女人在兀自生气什么,眼睛很难不落在对方因为情绪激动而颤动的胸口。
“你居然问我是谁?”
“这位小姐,是你非法入侵,到我床上。”
蓬湖今年应该三十六岁,这是她接近二十岁的面容。
“还对我做了这样的事。”
她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吻痕,腰部以下更是惨不忍睹,简直像用什么东西捆住了。
可是周围没有作案工具,梦里的蓬湖变成了触手怪物,那只是做梦。
金拂晓随手一摸,自己躺过的床单湿漉漉的。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堪比自扇巴掌,“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别以为整成我爱人的模样我就会原谅你。”
“我是蓬湖,我来找我的芙芙。”
金拂晓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你是谁?”
“蓬湖,不是澎湖湾的澎,但我是弯的。”
这个介绍离谱得令人发笑,她俩成为董事长后金拂晓禁止蓬湖这么介绍。
金拂晓无法接受丢下离婚协议这样的不告而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两年她工作之外到处认尸,更让蓬湖死亡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
很多人蓄谋她背后庞大的商业帝国,企图做寡妇金拂晓的裙下之臣。
自荐枕席的人太多,金拂晓去哪里都要保密。
副总还给她准备了不少强壮的保镖,不过传闻更离谱了,说她老婆死了后饥渴难耐,一晚上能吃十个壮硕女保镖。
“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身份证呢?”
这样的状况报警也难堪,金拂晓也不知道床单上是自己的水还是什么不明液体,是她弄湿的实在太尴尬。
“什么是身份证?”
“别装弱智,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不知道身份证?”
“电子的也行。”
金拂晓伸出手,示意她老实交代。
长发垂在床单上的女人漂亮异常,清澈的眼眸倒映着金拂晓的身影,思考了一会,把手递过去了。
金拂晓狠狠一甩:“别来这套,我真报警了啊。”
“小七不让我报警。”
什么和什么,金拂晓本来就因为身体欲望堆积太久不爽,看到这张脸更是火大。
“那把人叫过来。”
这话蓬湖听懂了,她在金拂晓震惊的目光下浴袍里掏出了手机,只摁了一个键。
这手机也很有年代感,漏音严重,金拂晓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妈咪!你这一晚上表现如何?”
听着很小,还是奶音。
都当妈了还出来干这种事?
“小七,我没找到芙芙,这个女人说要报警。”
“你走对房间了吗?”
“这里只有一个行政套房。”
“那没错呀。”
金拂晓的眼神更古怪了,她一把夺走这个傻子的手机,“死孩子赶紧把你妈带走。”
听到金拂晓的声音,那边的小孩更开心了。
“妈妈酱!我是你的宝贝女儿。”
“什么妈妈,老娘是同性恋,没做小孩,少来诈骗我。”
“乱七八糟!”
电话挂断了。
和周七在一起的女人推了推墨镜,“你妈失忆前就说她老婆超凶。”
“名不虚传啊。”
小女孩的发色纯黑,瞳色和蓬湖一模一样,下半张脸却更像金拂晓。
她苦大仇深地唉了一声,“我耳朵都疼了。”
“你不是说只要妈咪露脸,妈妈酱就会爱上吗?”
躺在沙滩椅上的女人肤色黝黑,嘴唇是吃小孩色,“看来蓬湖失算了啊,果然爱是会消失的。”
“看来已经消失了。”
小朋友难过地踢了踢沙子。
很快墨镜女人接到了来电,她对孩子说——
“小七,你的妈妈酱报警把你妈咪抓起来了。”
第2章 你那里很美。
金拂晓的总秘于妍得到消息匆匆赶往酒店,又跟着酒店的大堂经理交涉,再去做笔录,全程浑浑噩噩。
她在做梦吗?
不是说蓬董事长死了吗?那这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又是谁?
怎么失踪六年有个五岁的孩子啊?
是她想得那样吗?她到底活在什么世界,怎么还有带球跑。
是不是搞错顺序了吧?今天才是一章才对吧?
“金女士,这位小姐的身份证已经核对过了,就是您失踪的前妻蓬湖。”
金拂晓在这边发家,也对当地的城建做了不少贡献,机场和海岛上的大桥都是她投资造的,也算响当当的本地企业家。
来办案的派出所工作人员也知道她,难免好奇这两口子的关系。
同性婚姻都好多年了,之前也没听说她俩有孩子啊?
是因为孩子才起了分歧,离婚后说老婆死了吗?
偌大的会议室很安静,坐在金拂晓对面还有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此刻墨镜卡在脑门上,刘海卷到后边,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听见了吗?这是你老婆蓬湖。”
“这才是蓬湖。”
金拂晓伸手,秘书的精神已经出走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给老板递出一张照片。
“啪。”
照片拍在桌上,右下角还有日期。
“看见了吗?蓬湖的工牌。”
金拂晓不肯承认,她表面看着有条不紊,心早就乱了。
一样的脸能让她没骨气地软掉,如果不是这些年因为蓬湖不告而别的憎恨支撑着她,或许已经和和美美大团圆了。
怎么可能。
孩子怎么来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
蓬湖和周七还有墨镜女人都看向桌上的照片。
“现在医美这么发达,明星都集体回春了,不允许我们大企业家蓬董事长做做保养?”
对面的三个人看着很亲近,金拂晓看出了一肚子火,“你又是谁,身份证拿出来。”
她本来脾气就不好,为了做生意改了一点,骨子里还是工厂里会因为别人诋毁蓬湖打架的暴躁女孩。
“不好意思,金女士您别生气。”
“这是我们州列国际集团酒店的总经理,戴不逾女士。”
酒店工作的大多一身正装,金拂晓看这个女人怎么也不像个总经理,比度假的游客还放松。
蓬湖的交际圈很窄,人也很宅,在一起这么多年,她的生活圈只有金拂晓。
所以很多人明里暗里问金拂晓,蓬湖是不是出轨才离婚,她都很笃定地否认。
她知道有人怀疑她故作坚强,把她们在一起多年打拼当成同性无法走到余生的案例。
但那又怎么样,不过是别人的想法。
说得好像异性恋就保证白头到老一样。
金拂晓坚信蓬湖不会背叛她。
或许蓬湖死了,烂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她也要找到她。
但这样的失而复得不在金拂晓的千百遍的预设之中。
怎么会出现在她酒店套房的床上,怎么会多出来一个叫周七的女儿。
她头痛欲裂,过去的一切如海浪般袭来,全是她们青春年少幼稚的誓言。
“我们也养只猫猫狗狗吧?”
度过创业最艰难的时期,她们难得喘息的间隙,搬进了别墅,小区里有很多人养狗。
晚饭后散步总能遇见。
金拂晓这么问过蓬湖。
“不要养狗,没时间陪。”
“那养猫呢?”
蓬湖摇头,“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金拂晓问也忐忑。
她忽然意识到蓬湖的喜好也很少展露,像是和谁在一起,习性和爱好趋向那个人。
“喜欢芙芙。”
一头浅棕长发的女人牵着她的手在月色下散步,看树影婆娑,看有人带着孩子路过。
“我现在叫金拂晓,不叫金芙蓉。”
那是金拂晓最初的名字,她觉得好土,还能重名无数次。
等和蓬湖离开工厂,她就去改名了。
拂晓是蓬湖取的,她说她对这个世界最初的记忆就是拂晓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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