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公务离不开人,齐家两个哥哥只能留下,而齐夫人在边疆教女子纺织畜牧也需要有人看着,现在她跟丈夫回京,只能留两个女儿替她照看。
就是这次回京,也是找了祭祖探亲的由头,才得了圣旨回来,所以齐将军夫妇先要去江南见老太太,然后再回京城。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是殿下告诉你的?”辰玥眼睛微微亮,不愿意错过朝阳的半分消息。
朝慕学阿栀微微笑,伸手戳辰玥的腰,“殿下殿下,你脑子里都是殿下,这些自然是我爹爹寄来的家书里说的。”
齐将军夫妻虽然人还没到,但书信前两日已经寄到京城。
“绕道去江南的话,”朝慕算了算,微微叹息,“怕是要到三月中才能抵达京城。”
跟前世时间依旧没有太多变化。
前世梁家娶完新妇,三月中办了一个谢友的春花宴,宴上她被逼自刎,齐家夫妇刚到京城地界听到的就是她的噩耗。
风尘仆仆寻了无数理由,辛苦一路赶回来以为能庇护她,谁承想却是没见到最后一面。
齐将军恨梁家,更恨朝弘济,当年直接害了他爹爹齐二跟大长公主朝蕴的人就是俪贵妃,如今害了朝慕的人则是俪贵妃的儿子。
出于复仇讨公道心理,齐家才卷入夺嫡的是非风波中,最后没落得善果。
许是白天一直在想前世的事情,晚上朝慕早早便乏了,擦完身泡了脚连面霜都没涂直接睡了过去。
阿栀将床帐给她拉上,剪掉灯芯去屏风后面睡觉。
朝慕睡得不安稳,梦里走马灯一般回顾着前世种种,有她被逼入绝境的,有辰玥家破人亡搏命射杀朝弘济的,有朝阳低下高傲头颅放权保辰玥的,有楚清秋大火烧了梁府,有齐家满门抄斩府邸没落。
她那两个多年未见的哥哥,两个相依偎的姐姐,以及要为她讨回公道的非亲生父母,还有抚养她长大的祖母……
那么些人那么多张脸,或哭或笑,最后慢慢淡去。
朝慕呼吸急促,脸上糊满了泪,喃喃低语喊着他们。
她一时间分不清梦境跟现实,满身是汗,蜷缩地抱着被子,手指紧紧抓着被褥,痛苦的低哭。
“郡主,郡主?”
轻轻的声音叫她,清清冷冷板板正正的调儿,朝慕含糊应了一声但依旧睁不开眼。
她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声音,那么多张脸里没有这张陌生的面孔。
“郡主,”那声音抚着她的背,“醒醒,你做噩梦了。”
是……阿栀。
朝慕神智逐渐清明,觉得那张陌生的脸越来越熟悉。
她像是走在迷雾里随时会因为前世种种迷失方向,可阿栀一身浅青色衣衫站在那里,像是引路的竹,破开迷雾的希望。
阿栀。
“阿栀。”朝慕轻喃出声。
微凉的吻瞬间轻轻柔柔落在她滚烫的额头上,“奴婢在。”
她嘴上自称奴婢,却大胆地亲她鼻尖跟唇瓣嘴角,柔软的唇带着安抚的力量,将朝慕从梦魇里拉了回来。
朝慕睁开眼睛,眼睫上挂着泪水,视野模糊看不清楚,却伸手坚定地环着面前的人,带着浓浓鼻音,嗡嗡地低声说,“阿栀,我梦到了没有你的世界。”
那个世界她人死家破,一无所有,只能做为一抹可怜的孤魂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阿栀见朝慕醒了顿时松了口气。
她俯身弯腰任由朝慕搂着,掌根轻轻抹去朝慕眼尾湿意,“不怕不怕,梦醒就好了。”
“我都快分不清现在是不是一场梦。”朝慕有些抖,缩在阿栀怀里。
阿栀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就算宫宴那天,朝慕虽心神不安像是在跟谁赌,但眉眼坚定,不似今晚,心神不定抖成筛糠。
阿栀当下脱了鞋子掀开被褥躺在床上,一手将朝慕搂在怀里,一手拉着被子将两人盖上。
她手臂穿过朝慕脖颈环抱着她,手心轻抚她后背,声音轻柔带着低哄,“那我是梦里的人物吗?”
“不是。”
梦里没有阿栀,这个结论让朝慕心里安定很多。
阿栀亲她脸颊,又问,“我亲了你哪里?”
朝慕缩在身前的手抹掉眼睫上的泪,借着帐外朦胧昏黄的光抬眸飞快地看了阿栀一眼,软软糯糯的声音,“脸。”
“现在呢?”阿栀亲朝慕的唇瓣,轻轻咬她下唇,见她无意识张开唇便越过齿缝探了进去。
朝慕刚醒,还没分清梦境跟现实头脑一片昏沉。
脑袋里像是一片空白又像是塞了很多东西,空白到她不是自己在想什么,但又多到她什么都在想。
直到那柔软弹滑溜进来,像养在外面水缸里的鱼一样,轻快地摆着尾巴尖尖勾着枯荷边边,缠着它,推挤卷扫。
荷叶枯萎只剩水底杆径,却因鱼尾扫动慢慢有了回应,水面渐渐波起涟漪,呼吸也跟着打着颤。
朝慕被搅合的脑袋空空,只想捉住嘴里作乱的鱼,便伸手攥紧阿栀的衣襟,仰头迎合上去。
呼吸渐热。
年后无聊,朝慕让阿栀在外面水缸里养了鱼,金贵的小金鱼不要,因为她骄纵地说府里只能她最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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