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光荏苒,没了修为的楼青囊鬓边渐渐生出一缕白发,这些年,纵使有陶雾时不时送些延年益寿的药物,但终归留不了楼青囊太久,她的内里早已腐败,已经不是简单药物可以化解的了。
“楼掌柜,我还想找你做身衣裳,我娘家侄女儿过几天要来,麻烦帮帮忙,赶一赶。”
一位面容和蔼的大姐突然闯了进来,拉起楼青囊的手便是一阵笑。
楼青囊笑意盈盈,回握道:“没问题,您是老顾客了,我挤挤时间,能赶出来。不过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您这娘家侄女呢?”
那大姐一拍手:“哪能啊,我绝对说过,我大哥有个闺女长得好看,人也聪明,早些年被路过的仙家看中了,收回去当神仙,这我怎么可能没说过?”
楼青囊道:“那想来是我记错了,您应当是说过的。”
大姐嘿嘿一笑:“就是掌柜的太忙了,贵人多忘事,过几天我把她带来给你瞧瞧,也好叫你开开眼,那可是仙人啊,会一大堆仙术仙法,哪是我们能比的,要是运气好,能把我家闺女带去就好了。”说着又不禁幻想起来。
楼青囊跟着笑,低头摆弄着手上工具,“大姐,您这侄女得做多大尺寸的啊?”
大姐道:“仙人嘛,肯定是身形修长的,你就按以前经常来镇上的那位陶仙人做吧,应该差不了多少。”
陶仙人啊,楼青囊不自觉走神,自那日后,她便在归尘宗山脚某一小镇上安了家,做着裁缝工作,日子清闲,但一点也不惬意,更多的,是痛苦与无奈。
她恨,但她没有办法,事已至此,别说手刃仇敌了,她就连最末的修士都难得一见。
犹记某一日,陶雾照常来看望她,并问她有什么心愿。
她自知时日无多,一时也说不清是赌气还是试探,竟直戳戳问:
“能帮我杀了木菁琴吗?”
可陶雾却是沉默,一瞬间,楼青囊便懂了陶雾的意思。
这些年,妖魔频出,木菁琴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杀她,不划算,也不可以。
自那以后,陶雾便逃避似得,再也不走这座小镇,但每过一段时间,还是会托人带来药物。
可,楼青囊要这药物有何用,难道要一边看着自己逐渐迟暮,一边看着仇人风光无限吗?
五日后,小镇十余年来技艺最高超的裁缝离开了,只留下一间空荡的裁缝铺。
南山尽头,极海之边,天地相接处,仙岛虚无,大能归处,或存真仙。
楼青囊一路寻来,又是数年。
此时的她已颤颤巍巍,站立不得,满头白发,容颜苍老,杵着破旧不堪的拐杖,一点点靠近那海面上一抹金光。
“来者何人?”
就在她将要落入海面时,一道梵音回荡。
楼青囊艰难跪下,声泪俱下:“晚辈楼青囊,昔年遭歹人所害,一身根基被毁,如今大仇未报,还请前辈救救我。”
语落,海声呼啸,无人回应。
“前辈?”
楼青囊慌张扫视着周围。
“前辈?”
她继续不死心呼喊。
许久,直到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听得天际一道叹息。
“既如此,我便赐你新生。”
海面烈阳沉没,明月高悬。
楼青囊自昏迷中醒来,只觉身体轻盈,体力充沛。
一抬手,忽见手背皱纹消失,白皙如玉,恍如当年修为尚在时。
她愣怔一瞬,对天际行跪拜之礼,高呼:“多谢前辈。”
与此同时,云端之上,一位素衣大能正默默注视着她,良久,对着天空轻叹:
“观蝉,你之嘱托,自此完成了。”
……
如今天下多妖魔作乱,各门各派倾巢而出,四处诛魔除邪,奈何,寡不敌众,修士数量远不及妖魔,纵使不少天才大能,但终究心有余而力不足。以至于历经数十年至今,已然成了二分之势,修士妖魔各占一半。
直到,某一日。
弥漫着厚重血腥气的焦土之上,仅存的几名年轻弟子艰难地喘息着。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乌泱泱一片妖魔,黑气冲天。
“我们是要死了吗?”
一名弟子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手中,却是更紧了几分。
“没事的,杀了这么多,也算回本了。”
另一侧,一名弟子宽慰道。
随着妖魔愈发接近,他们暗自积蓄着最后的力量,企图尽可能多的带走敌方。
岂料,就在这时,一道浑浊气息扑来,刹那间,对面妖魔接连倒下,一个不剩。
众人惊诧。
“愣着做什么?补刀啊。”
身后,一道女声忽地响起。
众人回首。
只见一蒙面女子轻纱飞扬,傲然睥睨。
第4章 半生流离,又闻蝉鸣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敢问前辈道号?”
事了后,几名弟子齐齐将那蒙面女子围住,恭敬尊崇。
蒙面女子从容淡然:“我号虚蝉,称虚蝉子便可。”
“虚蝉子……”几名弟子低声呢喃,交头接耳:“没听说过啊。”
虚蝉听得,道:“我喜清静,鲜少过问世事,不常外出走动,你等不知实属正常。”
众人闻言,纷纷作揖赔礼:“前辈勿怪,是我等无知。”
虚蝉道:“无妨,不知几位少年,师出何门何派?”
那几位弟子答:“天云宗,芳芷仙子座下。”
芳芷仙子……木菁琴。
虚蝉目光一闪,心道:木师姐,时隔数十年,我们又要见面了。
……
此后数月,虚蝉联合周遭各门派年轻弟子,势如破竹,接连收复了数十座城池。
名声大噪。
庆功宴上,流觞曲水,鼓乐齐鸣。
“想必这位便是虚蝉子了。”
有人凭着传闻,来到轻纱覆面的虚蝉身侧,眉开眼笑。
虚蝉轻扬眉眼,谦和却疏离:“虚蝉这厢有礼了。”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大能靠近:“我等修士与妖魔僵持已久,这厢还要多亏了虚蝉子,才得有如此大胜!”
虚蝉道:“说来也怪我,不问世事,竟不知外界妖魔猖狂至此,倒平白害得多少人无辜枉死。”
大能道:“这不怨虚蝉子,说来,若不是虚蝉子及时出手,我等损失恐怕更加惨重。只是不知虚蝉子师出何门何派,所用何种功法,竟如此……”
虚蝉听着,忽地一叹,哀愁道:“只可怜我那爱徒满腔抱负,却死于妖魔分食,我此生,势与妖魔不共戴天!”
众人闻言,哑了声,不动声色交换眼神,问:“敢问虚蝉子,此言何意?”
虚蝉眉间一丝忧伤,言辞凄厉:“前些日子,我家爱徒离山游历,不想误闯妖魔群,可恨我闭关修行不知世事,竟害得……”说着泣涕涟涟,难掩悲伤。
众人见状,也不便多问,只得暂时散开。
虚蝉不经意抬眼,见众人离去,逐渐散了忧伤。
她来历不明,这些人不放心也正常。
不过,想套她的底,做梦。
宴席将近尾声,抽空集聚的众人相互道别后,又各自奔赴前线。如今士气高昂,我方占尽优势,正是乘胜追击好时候。
门外,随着喧嚣沉寂,人群散去,逐渐露出一抹衣角,随风轻荡,正是陶雾。
虚蝉不禁略感诧异,倒是没想到,一心除魔的归尘宗大弟子竟舍得抛却本职,来参加这什么庆功宴。
远方,在人群散尽那一刹那,原本清冷孤傲的大师姐转过目光,望了过来,一时间,视线相交,仿若天地失色。
但也仅仅只有一瞬间。
她好像没有认出自己。
虚蝉如是想,内心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她该高兴的,至少,身份不会暴露。
但,为什么,她还是会难过,她们明明认识了那么多年,难道在她心里,自己的生死去向就那么不重要吗?
再抬眼,远处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就好似大梦一场,醒后便散。
“虚蝉子!”
身后,有一少年高呼,脚步渐近。
虚蝉回首,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何事?”她轻声开口。
少年躬身一礼,道:“虚蝉子,我们掌门邀您前去天云宗小住。”
眼前,少年英气,正是她最初所救弟子之一,亦是芳芷仙子最得意的小弟子,管弦。
管弦说罢,一双眼眸闪闪发光,满是期待,“虚蝉子,您还没去过天云宗呢,可好看了,您去瞧瞧吧。”
虚蝉不语。
管弦见此,更加卖力撒泼:“虚蝉子,您就去吧,我们都很想您呢,我们师父也说想见见您呢。”
虚蝉亦是不语。
管弦一摆手,无赖道:“既然虚蝉子不愿意去天云宗,那以后您就是我新师父了,得带着我,您去哪儿我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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