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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没黎明_一七得夕【完结+番外】(57)

  就像她曾经许多次那样。无论是取消行程还是打断计划, 柏溪雪有权力不回答任何提问。

  言真叹了口气。

  她今天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又结束了这样高强度的一场采访。

  她实在是有些累得想晕倒了。

  更何况手里还有一堆采访速记没有整理,大起大落的情绪会让她忘记采访细节。

  所以她只是平静地朝柏溪雪笑了一下,点头说:“是啊。”

  “我刚刚采访完应流苏,”她用最简洁的句子做了总结, 顿了顿, 又说,“口红印是同事不小心留下的,就是之前和你说过的Chris, 她刚才搂着我说前男友的悄悄话。”

  “我以后会注意保持距离。”

  “对不起。”她抬起头,冲柏溪雪很诚恳地说,手指又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声示弱, “我知道错了,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柏溪雪一愣, 心头忽然有一股无名火起。

  究竟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她本来也没有多生气。柏溪雪蹙眉, 只觉得言真的话像一根软刺扎在心里。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别想太多了——她想挖苦,但嘴巴张了又张, 这句话却没能说出口。

  毕竟言真现在的反应,不就是她亲自调教出来的成果吗?

  她曾经最爱看言真低眉顺眼的样子,看她如何柔顺低头,将那些屈辱和不甘一一吞咽消化。

  如同欣赏自己豢养的宠物狗,趴在地板上,将自己赏赐的残羹冷炙悉数舔舐。

  但现在又为什么,她忽然又对这样的模式感到厌烦?

  言真困惑地看着她。柏溪雪将她抵在门背上,鼻尖碰鼻尖的距离,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她看见言真长长的眼睫毛困惑地眨了眨,似乎思索了一下,决定凑过去亲她——

  柏溪雪却后退了一步。

  柔软的嘴唇从她的脸颊擦过,扑了个空。言真迷茫的神色落在柏溪雪眼里,让柏溪雪心烦意乱。

  好奇怪。

  脸颊似乎仍有唇瓣轻柔的痒意,柏溪雪下意识用手背去擦,不自觉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别亲我。”

  “我嫌脏。”

  言真愣在原地。

  柏溪雪今晚是怎么了?吃枪药了?

  言真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么多年了,她也被柏溪雪凶习惯了,所以并不生气。

  算了,事已至此还是再顺顺毛吧。

  于是她又轻轻拽了拽柏溪雪的衣角:“柏——”

  啪。

  柏溪雪把她的手打掉了。

  言真茫然的表情落到柏溪雪眼里,更是让柏溪雪气不打一处来。

  言真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

  柏溪雪恶狠狠地想,觉得自己委屈坏了。

  她也不过就是刚好听见走廊有响动,所以往猫眼外看了看罢了。

  谁能想到就看见言真言笑晏晏地从应流苏房间里出来?

  出来就算了,那个应流苏怎么还穿成那样?那么薄的丝绸睡袍,那样乱的披散着头发,还有那样红的脸———她就是喝酒了!

  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言真看起来也陪着她喝了,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谁知道她们有没有趁醉搂搂抱抱亲亲啊!不要脸!

  而且,而且!

  一出来还看到言真领子上有个女人的口红印子。

  呵呵,这不是亲了还有什么算亲了?不管是和应流苏还是那什么Chris、Caroline、Cathy!反正言真就是和女的亲了!

  不要脸!

  柏溪雪恨不得咬死她。还说什么同事讲悄悄话不小心蹭上,能有这么不小心吗?

  她以前和狐朋狗友出去喝酒,也没有——好吧确实是会有这样不小心蹭上口红的事情。

  但是她可是金主诶!金主和金丝雀的要求能一样吗?

  更何况,退一万步说那个口红印确实是不小心蹭上的,那同事搂着言真贴耳朵说悄悄话,难道就清白了吗?

  柏溪雪恨恨地想,根本没意识到言真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道歉了。

  她只是低着头想,想让言真现在、立刻把工作辞掉。

  最好从此言真就被她关在自己房间里,蒙上眼睛,和外界断了联系。

  最好再也见不到除她柏溪雪以外的任何人。

  柏溪雪双手插在口袋里,半倚着墙壁,黑发垂落,衬得她浓黑的眼睫眉目一片冰冷。

  她冷静地思索着。

  真可惜,她不可以这样做。

  前车之鉴就是东溪村的采访。她如果把这样的话说出口,言真一定会生气的。

  她不能冒让金丝雀撞笼子的危险。

  因为这样的鸟她只有一只。

  所以,柏溪雪只是低下头,眨了眨眼睛。

  目光掩藏在长长的眼睫毛下,轻轻一转,再扬起头来,便是楚楚可怜的神色。

  “你的道歉一点都不诚心,言真。”

  柏溪雪委屈地说:“你就是在敷衍我。”

  “你从应流苏的房间出来,就是不对啊,而且你也没有事先告诉我。”

  “还有你的同事,你不觉得搂着你把口红蹭上这个举动就是很暧昧吗?才不是一句以后注意保持距离就可以解释的。”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言真,漂亮的脸上写满了委屈,连声音也渐渐带上了鼻音:“我看到你从应流苏房间出来,你们笑得那么开心,领子上还有这样一个唇印……”

  柏溪雪垂下眼睛,已经泫然欲泣:“你知不知道,我看着感觉心里好难受。”

  言真没有说话。

  柏溪雪偷偷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果然低下了头,脸上浮现愧疚。

  哼,果然还是拜倒在本小姐的石榴裙下。

  柏溪雪得意地在心里笑了一下,乘胜追击,柔柔弱弱地说:“你和我好好道个歉嘛……道个歉我就原谅你了。”

  她一边说,一边在沙发坐下,进一步拉开了和言真的高度差。

  言真低头看去,只能看见柏溪雪扬起头看她,巴掌大的一张漂亮脸蛋,写满了倔强和委屈。

  啊啊啊啊啊!

  言真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开始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虽然她是给柏溪雪发过消息的,只是柏溪雪没回。

  但好像不重要了。

  她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这种忙着下班敷衍领导的心态不太对?

  奇怪呀,以前她这样做,柏溪雪都挺满意的,怎么这一次失灵了?

  她困惑地看了一眼柏溪雪,后者仍旧用委委屈屈的表情看她。

  好吧,这个问题好像也不重要了。

  柏溪雪是她的金主,她确实不应该让柏溪雪不高兴。

  言真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坏。

  于是她再次放柔了声音,真心实意地说:“对不起……”

  “那你过来亲亲我。”

  柏溪雪支着下巴看她一眼,似乎还有点不高兴。

  言真乖乖走了过去。

  柏溪雪坐的是一张单人沙发,眼瞅着言真过去,也没有要挪位置的意思。

  她只是静静地撑着下巴,看言真走过来,半跪在地毯上,仰起头去够她的唇。

  她闭上眼睛时有种虔诚的神色。柏溪雪喜欢看这样的表情,哪怕只是错觉。

  大小姐纡尊降贵地俯下身。

  起初,只是简单地沾了沾唇。她闭上眼,任由言真跪着,讨好地吻啄厮磨。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错觉,总有淡淡的香气萦绕鼻尖——那不是她的香水味。

  真讨厌。

  她忍不住咬了言真一口。唇瓣脆弱,对方痛得轻哼一声,腿一软,又被柏溪雪抓住。

  “抬头。”

  她低声说。

  言真茫然地抬头看她,眼角湿润,是刚才痛出的泪花。

  柏溪雪扬起下巴:“把我的化妆包拿过来。”

  言真照做,正要起身,撑在地毯上的手,却忽然被柏溪雪用脚尖踩住。

  大小姐光着脚,不轻不重地碾过她的手,神色倨傲:“不许站起来。”

  言真只能膝行过去。

  脱了外套,对方身形纤薄挺拔,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柏溪雪看她将包拿了过来,又拉开拉链,便笑眯眯的夸奖道:

  “好乖。”

  她满意的说,随手从包里拣出一管口红。啪嗒,金属管旋开,被柏溪雪随手扔到地上。

  她俯下身,毫不客气地往言真的领子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浓郁的膏体盖住了那抹淡淡的红色。

  然后,柏溪雪又抬起手,掐住言真的下巴。在她光洁的脸上,用口红画了个爱心。

  和她签名的小爱心尾巴一模一样。

  “你是我的。”

  柏溪雪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像小孩终于将喜欢的玩具据为己有。

  她拍拍膝盖,让言真坐在她大腿上。对方乖乖照做,柏溪雪便低头吻她,吻辗转过脸颊上的口红印,很快就让那枚爱心晕染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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