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温合韵笑了，难得表情多了几分生动：“你等一下。”
她叫住阿难，同时让开堵住的房门：“过来，我帮你补下衣服。”
可能是心情好，也可能是感觉这小家伙有意思，温合韵主动招惹她。
阿难想拒绝，想快点离开，却被拉住了手：“跑什么，我就帮你补下衣服。”
她笑了，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恰逢春风吹过，撩起几缕发丝……
如若当时你不曾招惹，我何来心动？现在用等，你到底还要换我几分心痛？
第80章 彼此眼中
温合韵低着头，拿着针线默默帮阿难缝补衣服，后者就那么拘谨的站在旁边，低头搓着自己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温合韵补完，她摊开衣服给阿难看。缝补线脚弄的很细，只瞅大概，真看不出黑袄原来是破的。
“谢谢…”阿难小心翼翼的接过衣服，陪了自己许久的黑袄，忽然变的陌生。
“没事，以后小心点。”
温合韵笑了笑，两人之后没有再交谈的分开，离开时阿难总感觉心里过意不去：“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修，我什么都会修。”
这小镇的孩子也接触不到什么新鲜玩意，温合韵就算有东西坏了，她也修不了。
不过她并没有直白的说出来，只道：“好，等我有东西坏了找你。”
简单的客套话阿难记了很久，直到无意撞见温合韵同自己母亲争执，她又听见那些不堪的词语。
可往常能很自然接受的她，这一刻却不想接受，她不相信温合韵是那种人。
待到两人全部离开，她才从角落出来。
阿难捡起被打坏的扇子，不知想些什么的研究很久。
·
次日，温合韵同往常一样出门，丈夫死的早，她过不了以前只需在家的日子，她还要生活，现在在缝纫厂上班。
她走上去厂子的小路，习惯性的打开什么撑在头顶，但这次手中再无它物，扇子昨天被打坏了。
温合韵没太在意，可这时那破黑袄孩子跟上来。
“等…等一下。”
大概是跑的太急，阿难有些口吃，但没忘正事的从口袋掏出什么东西给她。
“给…我昨天…天……在路上捡到的，想应该是你的……”
温合韵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她手中的扇子，原来被打断的扇骨，被她用新的木棍替换。
样子很丑，但磨的很光滑，能看出修复人的用心。
“谢谢。”温合韵接过扇子，打开却闻见特别的香味，有点像这个季节经常能看的郁金香。
“郁金香泡的？”
“嗯。”
郁金香花语有很多，但无不都透露着爱与欢喜，两人似乎从这一天关系近了不少，至少阿难这么觉得。
像往常一样在路口，装作无意撞见温合韵，那人今天慢了许多，平日会撑起的扇子或伞都没打，就那么走着。
离近点才发现，温合韵手受伤了，整个食指缠着厚厚的纱布，阿难连忙跑过去：“这是怎么了？”
温合韵看着来人，不知怎么今天难得脆弱，她突然好想她死去的丈夫。
“踩缝纫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搅里去了……”她的声音很轻，似乎在寻求关心与爱护。
阿难听不出意思，但她知道人受伤就得回家养着：“我送你回家看看。”
两人来到温合韵的家，虽然阿难不是第一次来，但上次她一直低着头什么都没看，这次她才发现，她家里好多书。
不过她很快就收回了心思，目光落在温合韵的手上。
“能让我看看吗？”
纱布是紧急处理的，扎的并不严实，温合韵也想重弄下，就将它一点点解开。
阿难看见她受伤的食指，连着指甲盖被扎穿，看着很吓人。
“去医院了吗？”
“没有，厂子说去医院就不给工伤钱，不过我托人带了药，还有几天假养着，没事。”温合韵慢慢的说着，忽然注意到阿难眼中的心疼。
“嗯？”
“你手不应该这样的……”
“那我手应该怎样？”
阿难没什么文化，说不出个所以然，但眼神却一遍又一遍否认，看着真诚。
温合韵笑了，不知道是第几次笑，但从遇见她开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生活吗…好了，帮我去柜子上拿个药，可以吗。”
“嗯。”
自温合韵手受伤后，阿难往她家跑的次数越来越勤，前者开始有些不习惯，但慢慢也开始接受。
孤单的人…总想有个伴……
她泡好杯茶走到阿难身边，却看见那人一直盯着自己的书柜。
“想看书吗？”
阿难被吓了一跳，人突然变的扭捏拘束，正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我不识字……”
父亲酗酒，母亲泼悍，阿难根本没有机会学习，她的时间全用在打工补贴家用上。
“噗，没事，我教你。”
温合韵揉了揉她的脑袋，从书架里取出她盯着最久的书，坐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念给她听，阿难看着书，也看着她的侧脸。
这大概是我离你最近的时候……
“如果你爱上一个不能在一起的人，不要纠缠他，不要伤害他，就把他当知己一样，倾诉心事，缓解情绪，唯独不要说我爱你，请你一定要保持清醒，不管多么痛苦，多么思念，爱是祝福而不是霸占，爱是快乐而不是负担。”（林徽因传）
温合韵念出这段话，思绪有一瞬间的飘远，她平静的注视着眼前人，阿难也感知到的抬起头。
她们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彼此，是温合韵、是许昭颜、是阿难、也是施语晴。
“你明白吗？”
“嗯？”
“这句话……”
阿难摇了摇头，温合韵笑着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其实就是舍不得啊……”
小镇不大，闲话颇多。
阿难经常往温合韵家跑的事，很快就传到她母亲林清也耳朵里。
闻言林清也瞬间火了，直接杀到温合韵家，张口就是铺天盖地的谩骂与质问。
“林姐误会了，我只是教阿难识字，并没有破坏你们家庭，再说这不也算帮你省下笔教育钱吗？”
温合韵平静的说着，她知道怎么说能让林清也动容。
果然后者听省钱眼睛立马亮了：“你真免费教我家阿难识字？”
“我收过她什么东西吗？”
“哎，温妹子不好意思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家穷供不起她上学，这才多防备了些，你别在意，别在意。”
林清也嘿嘿的笑着，温合韵也同样回她个微笑：“林姐，你名字真好听。”
“嗯？是吗，我爹起的。”
“嗯。”
真好听，也真讽刺……
第81章 寂寞
林清也来过后，镇上的闲话少了许多，阿难也被告诫要好好跟温合韵学习。
这就导致本就来她家很勤的阿难，现在更勤了，几乎要住在温合韵的家，就比如这个雨天……
“今天麻烦了。”温合韵拿着毛巾帮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又到了取药的日子，但这次托的人太忙，赶不过来，阿难就帮她取了趟。
“不麻烦……”阿难笑嘻嘻的说，可话还没完就被几个喷嚏打断，温合韵伸手摸了摸她身上的衣服：“去里屋泡个澡吧，别着凉。”
“不用……”
“快去。”温合韵推她，阿难不知怎么脸红了起来，怎么也不肯动。
“嗯？”
“我身上太脏……”
现在这个季节天要热不热，要冷不冷，还不能在外面接水袋，想要洗澡只能出去洗，或者泡盆。
温合韵有轻微洁癖，不习惯多人混在一起的澡堂，所以每天都会在家备水。
“噗…”温合韵看阿难又上来的拘谨样笑了，又在她脑袋揉了揉：
“快去吧，我不嫌弃你。”
“不是……”
“快去。”温合韵将她推到自己的里屋，怕她只在里面站着不洗，又亲自给她放了水。
“脱吧。”
“哦……”阿难见没有办法，只能开始脱，可随着她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温合韵站不住了，说句我给你找件干净的衣服，便离开房间。
阿难：“？？？”
因为平时打工抢活的缘故，阿难做什么事都特别快，大概只洗了20分钟她就出来了。
“这么快？洗干净了吗？”
“洗干净了。”阿难从门后露出个小脑袋瓜，顺带还有一小块肩膀，温合韵在她那被搓红的皮肤上停了会，将衣服递过去。
“穿这件吧。”
“哦。”
没过多久，一身男装的阿难从里屋走出来。
灰布的衣服在她身上略显宽松，比起她以前的穿着，多出几分朝气，倒也应了那句人靠衣装马靠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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