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初,东雨人士。
楼洇不经意地敲了下自己手中的白子。
“这个姓氏在东雨可不常见呢。”她轻笑着,漫不经心将手中的白子放到了棋盘上,解开了白子一方的困境,似有意地暗指代着:“虽说东雨与西晴不同,不会以国为姓,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被冠以此姓的。”
女子扫了眼棋局,没有再落子,她面色严肃地看向了还带着散漫笑容的楼洇,“她名唤东初,东雨人士,相貌丑陋不堪,为人笨拙了些,也不能言语。楼小姐此言是说你寻不到吗?”
虽是带着询问的语气在问,但她所说的话并没有一点求人的态度在里头,她习惯了当个上位者,并不会那么轻易做出什么求人的姿态来。
“信息着实少了些,不过……那是对于那些庸才而言,于我而言——”楼洇扬起了个自信的笑,苍白病容都因着这个笑被驱散了许多,她将手中的白子放了回去,接上了后话,“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女子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并未吭声,直到楼洇说出了她所想听到的东西,“贵客不妨去惊蛰城走上一遭,想来定会在那里遇见什么也说不定。”
她拱了下手,诚恳道:“多谢。”
“不过是一桩买卖,贵客又何须道谢。”楼洇摇摇头,并没有为她们的这场交易太过较真。见女子身边的人推着她就要出去,楼洇站了起来,问了她一句:“楼洇有一事不明,不知贵客能否为楼洇解惑?”
侍卫停下了脚步,轮椅并没有被转过来。楼洇却知对方是允许了自己的这一问,不过她愿不愿意答,则是未知,“贵客如此身份,又为何要为一个故去的人如此?”
果不其然,对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轮椅压着地面的声音慢慢响了起来,女子与她的侍卫出了门,外头候着的几名侍卫跟上前,撑着伞,护着她离去。
“楼小姐若是想知,又何须去问他人?”
楼洇正看着那行人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忽的听到后头传来了个戏谑的声音,她微一挑眉,转回了身,面容温柔的女子掀开了珠帘从侧厅中走了出来。
她刚刚与那人说话时,她就一直在偏厅里听着。
“若楼洇真有那般本事,也不会如此病弱,活不过双十。”
听着楼洇这话,她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笑笑,然后走到了她们未尽的棋局前,伸出手拿了一枚黑子,下了一棋,顿时将白子攻陷。
这棋局本就走到了尾声,也就只差这一子结束。
“真不愧是荣安王。”楼洇走到她身边,看着她下完了这一局,拍了下手,由衷称赞道。
她轻摇了下头,“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只是她的心思不在此,这才被我捡了个便宜。”
她动那棋局并非是为了得人一声称赞,楼洇倒也知趣,也不再提此事。刚刚的贵客进来前,她与南雪的荣安王正在谈事,荣安王来寻她是十分隐秘的行踪,并不想被外人知晓,故而才躲了起来,如今人已离去,她们先前所说之事,也该结束了。
思及此,楼洇道:“王爷不妨带上故人所念之物,去旧地走上一遭。”
楼洇话有所指,不难听出,只是不知楼洇所说的东西是什么,带着那东西又要做什么。她不曾问出声,楼洇却像是知晓她心中所想,又道:“王爷到了那里便会知。”
东雨人皆如此,话留三分,不愿将话说死。有的是因为口无遮拦,必成大祸,有的则是因为一无所知,说多错多。楼家小姐虽年幼,可在这珩京中,也是有名的角色。她想了想,也就轻声道了声好。
待到荣安王离开,外头守着的两名侍女这才走进了屋里头。
楼洇坐回了原处,她捏起一枚白子,含笑将它放到了这盘已是死局棋局的右上角,像是枯木逢春,白子的形势一再变化,彻底吞没这棋盘上的黑子。
“小姐可真厉害。”侍女由衷地夸赞着。
楼洇收了白子,白玉做的棋子晶莹剔亮,放在灯火下面看又是另一番滋味,被夸奖的她并没有将目光从棋子身上移开,她眉眼弯弯,道:“小姐也觉得小姐很厉害。”
*
比起珩京一直不曾停歇的雨势,惊蛰城倒是一片祥和,特别是现下,入了夜,蝉在树上叫着知了的声音,虽吵闹却也有几分处于山野丛林间的乐趣。
而在这被知了声包围着的雪楠院中又是另一番模样。
自打上次离开雪楠院已经过了五日,这五日来西初一直在雪楠院里不曾出去过。上次朱槿说了不喝药,那之后西初就再也没见过小乾端药过来给她了,人也不是没有来了,只是每次来的时候总是板着一张脸对她,完全没有要她喝药时的欢喜。
西初觉得这个人不太好,喜欢看别人吃苦头,这个恶趣味也太讨厌了。
知晓小乾见到她为什么总板着一张脸是在昨天,她出门回来,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雪楠院外面偷窥,本来想冲上去抓个现行,不巧的是在西初打算进行正义的审判时,小乾出来了。
小乾恭恭敬敬喊了声二少爷,两个人就这么在外头,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人的情况下讨论起了自己的阴谋诡计。
西初完全傻了眼。
小乾虽然是朱槿身边的人,但他心是向着二少爷的,而要让西初多吃些苦头也是二少爷提的。
因为她装哑巴骗朱槿,二少爷觉得她是个坏人,小乾认为朱槿和二少爷天生一对,她定是什么妖魔鬼怪哄骗朱槿想要抢了二少爷。
这个剧情,说实话,西初也很熟,但凡她是个阅读理解零分被人一挑拨离间就立马黑化的女配,光凭这事她就会立马投身进反派的怀里,不断给人美心善的朱槿使绊子,还会特别天真装无辜骗取朱槿的信任,然后借朱槿的手杀小乾,让朱槿众叛亲离,和二少爷走上虐身虐心的道路。
西初稍微脑补了下平日里对她温温柔柔的朱槿被虐身虐心的画面,当即就升起一股恶寒。
幸好幸好。
西初从小到大的阅读理解都没拿过低分,知道怎么抓准中心思想,不会将二少爷干的事情推到朱槿身上,怪罪是因为有了朱槿才会让二少爷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来。
这五天里,雪楠院也多了一个不为外人知的外人。一个不明来历,疑似是杀手的男人。
西初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在雪楠院的树荫底下,身上还流着血,她大晚上走到厨房一看到外边的树下有什么奇怪东西当时就害怕了起来,一走过去才发现是个人,还没等西初做什么,刀先架上了西初的脖子。
西初当时就在想我命休矣,万万没想到这一次这条命死于非命。
在西初还在感叹自己这一生就这么短暂结束了的时候,朱槿来了。
还带着包扎用的伤药之类的。
她第一时间就呵斥那个人放开西初,哪怕那个人说什么养虎为患,斩草除根之类的话,朱槿都十分坚决选择了西初。
西初万分感动,又给朱槿真情实感交心了一番,然后得到了朱槿的一句,太晚了,看不见西初在说话。
西初很难过。
这份难过持续到了今天。
大小姐安葬的日子。
第112章
将先人的遗骸挖出然后安葬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特别是容家这种在惊蛰城中一个喷嚏都会惊到旁人的存在,此次的动静更是惹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哪怕是不能进入容家祖坟所在的寰溟山,他们也选择了在山脚下围观, 因此还有不少摊贩挑着担子跑来了山脚下做起了生意。
为了给容家大小姐换个安葬地,老祖宗特意请了赫赫有名的殷家人来操刀这件事情,就是那个现任大小姐十分推崇的在东雨境内很是有名的慰灵世家, 据说现任国师也出自他家的殷家。
当然了,在西初看来是神棍世家,和那个什么楼家小姐一样。
但凡真有点本事会动别人家祖坟?
为了表示这件事有多么郑重, 容家年轻一代的大少爷, 二少爷以及大小姐都被派了出来,除了这是殷家要求的外,也有着给自己的姑姑开棺家人不在岂不是笑话的原因在。
因而,这一次, 朱槿只是一个副手。
西初则是副手的副手的……副手吧?
她是来帮小乾打下手的。
朱槿一开始并不想带着她, 说山里异物多, 若是不小心招惹到了什么就不好了。
西初和现在在山脚下守着的那群没有娱乐活动的人一样有着好奇心,所以央着朱槿带上她。
最后还是小乾说自己可以照顾西初, 这才带上了西初。
西初并不觉得他是好心,他一定有自己的阴谋诡计在等着西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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