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于左侧的磬声上前了一步,挡住了奴仆打量的目光,奴仆再次偷偷向着轮椅上的投去了目光,对上的是磬声那不带一丝情面的冷漠注视,他吓得立即退了半步,老老实实低下了头颅,恭敬道:“小的敢打包票,城中各处,便没有小的不知的地。”
磬声点头,“既如此,那你便带我们四处看看吧。”
听着声,奴仆先是看了一眼说话的磬声,又偷偷看了眼坐在轮椅上那一张与朱槿相似的脸,然后立即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心想二人生的一样,可这脾气却不一样。
朱槿姑娘可不会这般冷漠待人,虽是同一张脸,但怎么看,都还是朱槿姑娘好。
出了府外,奴仆的话也不由得多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但言语之中还是透出了几分的急切,“不知姑娘来惊蛰城是有何事?容家虽不是什么权贵,但在这惊蛰城多少还是能说的上些话的。”
他说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了轮椅上的人,回答他的是居于左边的罄声。
“只是路过,便顺道来惊蛰城,倒也没什么事。”
罄声话一落,右边的昭乐立马接过了话头:“我在双暑城时便听说了惊蛰城容家之名,容老太爷可真是厉害。”
奴仆一愣,他下意识接道:“老太爷许多年前就不曾再管事了,容家能有现在,是多亏了老夫人。三位姑娘是从外地来的或许不知,容家人丁稀薄,也就到了老太爷那一代,才有了三个孩子,不过大小姐去的早,容家也只剩下了老太爷与二太爷,二太爷自打大小姐去世后便离了惊蛰城,说是去了霜降城。”
这事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在这惊蛰城中随处一探听十个中有八个都能说出容家的这点事来。容老太爷那代死了个妹妹后,没几日,连妹妹的头七都未过,他便娶了妹妹身边伺候的婢子,之后他与弟弟闹翻,弟弟去了霜降城,与惊蛰城容家老死不相往来。坐上了容家主母之位的婢子大概吹了许久的枕边风,将这容家的大权拿到了手,自此便有了容家老祖宗一称。
这些她们早就知晓了,让她更加好奇的是另一件事。昭乐想了想,假意生惧地问了一句:“来时倒是听说了,前段时间容家大小姐的遗骨丢了?”
东雨神神叨叨的,总说人有来生前世,上辈子作恶这辈子还债,这辈子向善下辈子得运,也正是因着东雨这些事,陛下才会不辞万里跑到这个地方来。
奴仆犹豫道:“……倒也不全是。”
昭乐讶异追问:“这话怎么说?”
“小的也只是听老人们说起,当不得真,昭乐姑娘听了也莫要往心里去。听说大小姐下葬时,葬的就是衣冠。”
“当年葬的是衣冠,那为何还要开棺?这岂不是在告知世人此事?”
“也只是老人们的闲话罢了。大小姐自幼体弱,她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若是好好养着,以容家的财力未必不能保住大小姐,便是这样被精心养护的大小姐忽然有一日便去了,去的突然,前几日大夫还在说只是受了风寒,好生养着便好了,可没几日已经能下床了的大小姐就没了。这事瞧着诡异,可也不曾惊起什么波浪来,倒是几年前我听说井方巷有个疯婆子,那疯婆子似乎是容家的老人,她一直在说大小姐死不瞑目。”
这倒是让人惊奇的话,昭乐不免追问了一句:“你怎会知晓这些?”
奴仆低下了头颅,姿态放得极低,“小的从前是朱槿姑娘身边人,这些都是朱槿姑娘让小的去查的。”
轮椅上的人忽然问道:“你叫什么?”
那说了一路的奴仆愣了下,他说了一路,从城东行至城南,一直都是罄声与昭乐这两名与他同样是奴仆的婢子在问他,轮椅上的那个主一直都不曾说过一句话来,这一路他偶尔说到兴起声音激昂了许多,在不小心看到轮椅上的人时也会不由自主地弱下来。他的姿态摆的极低,哪怕询问他的也只是两个做人奴才的,他也十分恭敬地回答着。
就算是做奴才,也有高低贵贱之分,他与罄声昭乐便是这高低之分。
突然被问到他有些紧张,也不知是不是说了一路的话,此时被问到,他喉口竟有些干涩,话都不怎么能说出,他抬起手擦了擦额边的汗渍,在仰头对上轮椅上那人的目光时,他露出了个讨好的笑。
耳边是那不曾安静下来的心跳声,他在那强烈的声响中回答着:“小的容乾,楚溪姑娘唤小的一声小乾便好。”
东雨境内,能称得上矜贵的便只有白露楚家,这位楚溪姑娘虽隐瞒了身份,但藏得还不够深。早年他与朱槿姑娘也曾去过白露城,当时便听说白露城楚家有一女,幼时遭了贼人绑架,被生生打断了双腿,自那以后便再也无法站起。
第138章
西初听了一天的八卦, 干活时脑子里想着的都是云荼院中的主仆四人,有婢女今早去云荼院伺候了,但那两个叫做昭乐和罄声的并没有让容家的婢女近身, 她们只能在外间候着,干着些杂活,排场比起容家的少爷小姐甚至是那位住在素心斋中的老祖宗都要大, 不少下人都在议论着,说着她们好大的排场。
西初听着这话,心中有些微妙, 从小被冷落的七皇女再不怎么不济也是个皇女, 在宫里头的皇女不管怎么样,该有的排场还是有的,比如说那一长乐宫的宫人,哪怕她们没有尽心尽力伺候七皇女, 但明面上的总不会少。更别说西初死时, 七皇女都快要接替求长老的位置了, 七皇女从不受待见的皇女变作了长老后,身份可是瞬间就拔高了好几层。长老在西晴的地位可是很高的, 七皇女现在在容家的这个排场也算是低调的了,毕竟只带了三个人,也没摆什么大架子。
她们在说七皇女不好,西初总是忍不住想要回护,她没法说话,她们说一句她便在心里头顶一句, 等自己走着神, 又把手给切到后,西初这才停止了这幼稚还打击不到敌人的行为。
她洗了手, 将血渍洗去,那头的容九看见她的动作走了过来,目光触及砧板上的青菜以及刀上留下的血后,她皱起了眉头,“老祖宗最忌讳这些,你干活总是这般毛手毛脚的,将自己的手切了也就算了,留下这种脏东西,若是端了上去,老祖宗怪罪下来,怕是我们一整个厨房都要陪你受过。”
容九的话来的突然,西初才刚洗了手,迎头就遭了一顿骂,她下意识就看向了被自己放在了砧板上的菜刀,刀刃那处还残留着她指尖的血。西初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连忙去拿砧板上的菜刀,只是她慢了一步,容九先拿过了那上边的菜刀,并将砧板上的沾了血的才一并丢掉。
西初当即就沉默了下去。
“你回去吧,朱槿回来了,你应该在她身边伺候着才是,既然费尽心思赶走了她身边的人,如今她身边就只剩下你了,你更应该好好抱紧她这根大腿才是。”
这话是在赶西初了。
西初看了容九一眼,又看了看那被她丢弃的青菜,心里有些不舒服。安静了好一会儿后,西初才点了点头,乖乖脱下了围裙,将它递给了站在边上的小丫鬟。
这场突然的动静惹得厨房内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西初一离开,便有人小声地说着:“容九姐,这么赶她不太好吧?”
“雨宁来厨房也有好些时候了,许是这两日朱槿姑娘刚回来,她太开心了,容九姐您就原谅她吧。”
“容九姐,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雨宁她平日里也很听话的。”
刚刚闹起来的时候这个厨房里的人静的连个声都不敢吭,现在人都走出去了,一个个的,反倒全都冒出来了,平日里也没见她们这些人与那个小哑巴走的多近,不过是看她好用,什么难缠的主都丢给她。容九的目光从这些个为西初说话的人身上一一扫过,她心里清楚得很,看着她们的模样也不愿意将话说的太明白了。
她嗤笑一声,嘲讽道:“听话?那又如何?府中的下人哪个不听话?”
这就一板子敲死了所有的可能性。
西初感觉自己有点不争气,不是一般的不争气。
刚打工还没两个月,就被老板炒鱿鱼了,因为自己犯了错,心里怎么都闷得慌,又委屈又难过,委屈着不过是一件小事,难过着自己的没用,要是她没有做错事的话就不会被赶出来了。
她待会该怎么跟朱槿说?会不会有种回去找家长打小报告的感觉?
想到这里,西初回去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她双手抱头,无声地啊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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