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是海盗们都死了,那些沉郁的女人们变得开朗了些,西初坐在一旁都能听见她们的欢声笑语,看着那些女人一个个脱去外衣下了温泉池,西初不由得将自己抱的更紧。
氤氲的热气遮挡住了西初的视野,她坐在圆润的石上一声不吭,直至朱槿入了水,西初一抬头就瞧见了渐渐浮现在朱槿手臂上的图纹。
离得有些远,西初看不太清,只是那图纹分外熟悉,她下意识走了过去,在靠近朱槿时,朝着那只手伸了出去。
她的手在半空中被人握住,西初抬眼,一个恍惚间,她被朱槿拉进了温泉池里,惊疑不定的恐慌升了起来,在它还没漫遍全身时,西初听到那个罪魁祸首在自己耳边轻声道:“别害怕。”
西初愣愣地抓着那只手,她低着头,轻轻摇了摇。
这下的距离很近,朱槿手臂上的那个图纹清晰地烙在了西初的眼底,她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朱槿的手臂还是温热的,那图纹附在她的手臂上,怎么都消不掉。
她曾经见过,在另一个人身上也见过。
那是西晴王室的凤女纹。
七皇女和朱槿长得一样并不是巧合。
西初想问她,又不太问的出口。
朱槿不一定想说,朱槿也不一定会说,又或者朱槿什么都不知道,她之前一直在否定着自己和七皇女的关系。
她可能真的将七皇女当着一个和自己长得相似的陌路人。
那东西遇热才会显,西初以前以为凤女纹只有凤女才会有,后来七皇女说西晴王室都有,这也是她流落在外不经过检验就能确定是王室中人的证明。
朱槿也是西晴王室,那她与七皇女长得一样,她是七皇女的姐妹吗?她也是那个落莺王爷的女儿?
西初想了好一会儿,直到朱槿问她:“雨宁对这个很在意?”
西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举动看的朱槿莫名,她忍不住便笑了笑,询问着:“这是何意?”
“在意,又不想,让你为难。”
朱槿沉默了下,她想笑,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不显的弧度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她抬起手,遮住了西初的眼,低声说着:“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只要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
西初嘴一扁,她抬起手抓着朱槿遮住自己双眼的手,“可你,好多,都没告诉我。”
看不见的朱槿问着:“你生气了?”
西初很认真地回答着:“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
“你有着很多事情,都不和我说,这次的事情也是,你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告诉我的。可是你,一次都没有说。”
“我怕你会出事。”
“你就没有想过,你害怕的事情,我也会害怕吗?”
“今日,山上,着了火,我以为,我以为,我以为——”
“是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
“我害怕,朱槿,我好害怕,若是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你不可以,丢下我的。”说到后头,西初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借着朱槿刻意挡在她眼前的那只手,肆无忌惮地流着泪,指控着朱槿的不该。
西初很害怕,害怕自己被丢下。
她醒来后见着的是朱槿,来到这里后便一直和朱槿在一起,每次朱槿出事她心里头都很害怕。
她觉得朱槿是个坏家伙,可西初总是在害怕这个坏家伙会消失。
朱槿怔怔地看着陷入崩溃情绪中的西初,记忆好似回到了过去,那个小小孩子哭着喊着自己害怕,追着他人的脚步离去时的模样。
记忆里的那个孩子被丢在了过去,抛下她的人头也不回地走了,此后她便陷入了过往之中再难走出。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的。”
她说着,低声呢喃的话语像是在宣誓着什么。
过了会儿,她们下了山,回到岸边发现官兵们停止了挖坑的动静,她们也不需要问就有人主动为她们解答了,他们打算将那些尸体火化了。
不管是要怎么处理,总归还是需要花费时间的,一时半会他们也走不掉。
他们在海岸边升起了火堆,寨子的女人们围在了一块,她们许久不曾见到外人,对上这么一群官兵还是会有害怕的情绪,好在官兵们也知道她们害怕,也与她们保持着距离。
等食物煮好后,官兵们才捧着碗给女人们送上。
川流和西初她们坐一起,西初紧靠着朱槿,一只手还牢牢抱着朱槿的胳膊不分开。
他们三人围坐着,就好像是回到了过去在雪楠院里的时候。
一想起雪楠院,西初就忍不住往朱槿的手臂上看,现在那个图纹已经从朱槿的手上消失了,就算西初再怎么看也没办法生出一双透视眼看出她衣物下的双手。
西初记得落莺王爷是嫁到了南雪去的。
南雪,雪楠,前后颠倒的二字她居然这么久都没有意识到。
朱槿还记得自己是哪里人。
今天下了一场雨,晚上的夜景却很好看,繁星点点,一轮残月悬挂于天际。
西初起了点睡意,打了个哈欠后,头就一点一点轻轻往下,然后快落下时她又突然惊醒,然后去抓朱槿的手。
看着她这副模样,朱槿忍不住问:“要不要去帐篷里?”
西初摇了摇头,抱着朱槿的那只手又紧了一些。
朱槿也不再说什么,换了个坐姿,让西初枕着自己的双腿睡下,许是真的困了,西初的脑子晕乎乎的,十分顺从地就躺下了。
朱槿轻轻拍着她,跟哄小孩子睡一样。
西初闭上了眼,困意渐渐袭来又不甘心这么睡着,她伸出手拉了拉朱槿的衣袖,等朱槿低头看她,西初便撒着娇说着:“你给我讲故事好吗?”
朱槿当然不会拒绝她,道了一声好,便温声细语开了口:“很久以前,南雪的深海之下住着鲛人族……”
她开了口,讲的像极了西初小时候听的那些童话故事的开头。西初不太喜欢被当小孩子来哄,她委屈地说着:“想听你以前的故事。”
她实在是太困了,困到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隐约听到了朱槿的一声好。
“在南雪国中有一对夫妻,他们的婚事不被长者看好,女子原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男子对她而言,就像是家中的长工,大小姐爱上了长工自然是不被接受的。于是大小姐不做大小姐了,她离了家嫁给了长工。两人恩爱,几年后诞下一对双生子,姐姐叫平平,妹妹叫安安……一家四口本该和和美美,奈何有一日有盗匪闯进了家中,爹爹死了,娘亲一把火烧了家,两个孩子自此离了家。在外流浪许久,一个去了西晴,一个到了东雨……”
在这嘈杂的夜里朱槿出口的话都变得轻柔了起来,她像是在回忆过往,可言语之中却没有对过去的几分垂怜。
“是楚溪?”川流冷不丁出了声。
朱槿第一时间看向了枕着自己双膝的西初,见她睡着了,朱槿将未完的话咽下,然后对着川流露出了个浅淡的笑。
川流忽然明白了朱槿什么都不会与自己说,只是因为雨宁问了,这些藏在朱槿心中的过往才被她说了出来。
“为什么?”川流低声询问着。
“我比她还要在意你,她那时候都丢下你逃了,为何你还是选择了她而非我?”
为什么呢?
过去朱槿大概会回答说:因为她是雨宁。
现在不一样了。
朱槿忍不住笑了笑,“因为她是雨宁。”
她的雨宁。
这话川流听着并不高兴,朱槿也不愿去哄着他,让他心中好受。见着川流起身离开,朱槿只是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她低头看着枕在她膝上的西初,西初睡的并不安稳,在睡梦中也依旧紧紧抓着她的手。
人皆是贪婪之物,朱槿也不例外,她想要的东西有很多,雨宁在这些很多里占了一个位置。
一个如今她想割舍也难以割舍的位置。
她轻轻抚摸着西初的脸颊,低声说着:“等此事了了……”
第184章
天一亮, 她们就登上了回去的船。
西初醒来时本来还想问昨晚睡前听到的那个已经没有了多少印象的故事,可一上了船,她被新一轮的恐惧包围了, 一路上该问的该做的,全都死于这一场恐惧中。
直到下了船,西初惊慌地蹲在海岸。
朱槿站在旁边等了她好一会儿, 见她如此模样笑着又说:“你这般畏惧,过些时候要怎么离开惊蛰城?”
西初蹲在地上仰头看她,脸上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朱槿揉了下她的脑袋, 与她说着昨夜她不曾听到的话:“我们一起走吧,离开惊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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