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传闻中可让死者复生的鲛珠。
她们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郡主心甘情愿去死, 若是郡主死而复生了, 那这一开始的交易就不作数了。
他们已经完成了郡主的许多心愿, 郡主得到了许多许多超出她所应该得到的东西范围了。
所以郡主需要为那些东西付出她该付的代价,以她的性命来偿还北阴人为她所做的一切。
不要靠近郡主, 不要对郡主产生不该有的感情,不要去怜惜郡主,要隔绝郡主与外界的联系,要让她心甘情愿去死。
环翡想,她一直都是个无能的奴仆。
她做不到主人的吩咐,做不到无视郡主, 做不到让郡主去死。
北阴王室无法逃离的命运, 为何就一定要她来背负呢?
她看到那个更小一点的孩子时,心里头升起的是更加歪曲的想法。
“你做再多的事情, 也永远都变不成郡主。”
“她与你不一样。”
“她与许许多多的人都不一样,她有着这世间最干净的灵魂。”
“可她是个死人,死人再美好又怎样?她死了就是死了,她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她死了这世间的一切就不属于她了,她死了就该死的干净些,死的远——”
“啪”的一声,陡然响了起来。
黎郡主那激烈的声音被这一巴掌打消,她偏着头,露出了愕然的表情,那双平时总是盛气凌人的眼睛好似在说:你居然打我?
黎郡主后知后觉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她跟发了疯似的,大声谩骂着:“她便是死了,你打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一个死人拿什么和我争,她拿什么和我争!”
屋里的东西落了一地,在她发了疯去摔屋里头东西时,环翡始终只是保持着一开始的模样看着她,直到她的指尖触及那块无字牌位,环翡的眼才稍稍落在了她的身上,而黎郡主的指尖微颤,她不敢摔。
她扔了那么多东西,将祭品全部摔落,但她依旧不敢摔下这块牌位。
纵使她知环翡不会杀了自己,可她依旧害怕。
害怕在那之后面临的一切。
她并非是第一次如此,也并非是一开始就知这里是她不能踏入的地方,过去的某一天,她也如今日一般,发了疯,伸手摔了这块无字的牌位,之后她就被关了起来。
往日里那些跟着她的侍卫们全都不见人影,她在昏暗的屋子里谩骂着,哭喊着,无人来寻她,最后她才发现,自己只是被施舍了这个身份。
黎郡主颤着手,她不争气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在紧盯着那块牌位一会儿后,她愤愤转身离去。
她一走,外头的嬷嬷正要进屋收拾屋里的东西,环翡伸手拦住了她们,她从她们手中接过了打扫的工具,让她们退了下去。
自己则是认认真真收拾起了被弄乱的屋子。
她将破摔了的瓷盘一块块捡起摞在了一处,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手,同时抓住了环翡手中的瓷片,环翡抬头,闯入眼中的是一张单纯的笑脸。
“姑姑,我来帮你吧。”
她端着的是温柔体贴的模样,环翡却没有对着她露出半个笑,甚至是沉了两分脸,她道:“滚出去。”
小除愕然,她好似听错了话,就这么怀疑着又抱着丝丝的期许喊了声:“姑姑?小,小除只是想帮你。”
回应她的只有平日里疼爱她的姑姑冰冷的目光。
她没能反应,进来的嬷嬷将她拖了出去,在她被姑姑看中,被姑姑接到身边后,那些人全都不敢再低看她半分的人,此时此刻正拖着她,毫不留情地将她拽出了大堂。
小除忽然想了起来,在她之前的那个“小出”是怎么没的,有人悄悄告诉过她,小出打坏了不该碰的东西。
闲杂的人没了声音,环翡将所有的供品扔掉,在丫鬟们端着新的供品进来时,环翡沉默地接过来,将那些东西一一摆放在了桌上,她又重新点了三柱香。
在蒲团上跪下时,有人站在门外低声说着她不想听见的话:“姑姑,祭祀庙来了人。”
*
西初缩在了角落里,将自己团成了一团,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但这个牢房太空了,不管她躲在哪个角落里,外头的人总是能一眼就看到她,抓到她。
对面的黎云宵很安静,西初偶尔会抬头看她,每每看过去,黎云宵总会冲她扬起一个漂亮的笑,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被关在牢房里的人,西初觉得她真是奇怪极了,但是身体的疲倦让西初不想去思考这种奇怪。
身体很累,精神很累,像是这样子抬起眼去看对面的黎云宵都让她觉得累。西初觉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倚在墙上时,浑身都在叫嚣着不舒服,想要一个温暖的地方,想要让自己能够躲藏的地方,她的身体在渴望着什么东西,渴望着她抛弃的不想寻求的东西。
正如她对那些人下的诅咒一样。
渴望又不能靠近。
西初闭上了眼,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明明先前还好好的,被关进来后就变了。
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于恍惚间睁开了眼,昏暗的牢房中好似被投入了一片星空,被繁星点缀的璀璨夜空在她的面前呈现,她伸出手,有盈光落入了她的掌心中,那光微凉,却让她的身体泛起了一些暖意。
疲惫好似被舒缓了一点,眼皮一下一下轻眨着,无数的沉重落下,西初又闭上了眼。
醒来时,黎云宵并不在对面的牢房里,西初听到些声音,急忙抬起了头,出现的是熟悉的孤裳,她端着食盒来到了牢房外边,在西初的失望中将食盒中的饭菜端了出来,一一放进了牢房内。
过程中孤裳没有与她说上一句话,与过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的孤裳总是哄着西初说话,西初垂下眸,前面的饭菜看上去很诱人,但她完全没有上前食用的欲-望。
孤裳很快就走了。
西初听着声音,下巴抵在了膝盖上,一点一点藏了起来。
又过了许久,西初也不知道有多久,端着食盒的孤裳又来了,她在看见地上没有被人动过的饭菜时脸色有那么一瞬变得难堪了起来,但又好像只是西初的错觉,因为孤裳只是很平静地将新地饭菜放到了牢房里,再将那些没有被动过的饭菜收了回去。
西初不想吃,哪怕她觉得自己的胃好像在叫着它饿了。
不想吃,不想待在这里,什么都不想。
这样子消极的念头萦绕着她,让她提不起任何的劲。
“王爷不会伤害您,毕竟您于王爷来说可是珍贵的……”她特意隐去了那两个字,无声的言语让读懂了她未完的话的西初下意识反驳着:我不是。
孤裳立马拉开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在西初那稍显迷离的双眼中,孤裳的模样是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这不是还很有精神吗?这么一副样子在做给谁看呢?期待自己的可怜能换来他人的同情?若人真的有可怜你的话,又怎么会将你关进来呢?”
“旁人是不会救你的。”她说着。
她好像在说,西初自己不努力的话,是出不去的。
西初抱紧了自己,没有给她回应。
西初知道,西初明白,但是西初好累呀。
西初不想躲躲藏藏的,西初不想回到那个时候。
西初也不想要再重复这样子的生活了。
就算是在这里结束了生命,下一次,还是会睁开眼睛的吧?下一次还是会在那自以为漫长的生命中死去,而后又再一次睁开眼睛。
她总是在不停地遇见新的人,不停地与新的人告别,不停不停地——
重复着拥有与失去。
西初好累呀。
西初已经不想努力了。
西初想就这样闭上眼,让这份疲倦终止在这一刻,让这份漫长的折磨在这里结束,让自己——
“看着公主殿下死去,也觉得无所谓吗?”
她忽然听见那个对自己大开嘲讽的孤裳说了这么一句话,西初无力地看向她,孤裳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来,她稍稍移开了与西初对上的视线,继续说着:“北阴王死了,现在所有人都想要公主殿下的命,能护住她的能保住她的只有王爷了,王爷不会无条件的去保住她,要想驱动一个人就要付出等价的酬劳。”
“小鲛姑娘,当时能为了公主殿下留下来,现在一定也会愿意为了她付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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