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七窍就会上前小声与西初解释着小姐的举动是因为什么,借口很多,反正没有一个是因为对西初有意见。
船只在楼洇的别扭中靠了岸。
船上的人收拾好了行李依次下船, 楼洇与西初落在了后头。
“你接下来想去哪里?”几天都不怎么和西初说话的人这么问着。
西初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不仅是因为楼洇的搭话,还有楼洇话中的内容。楼洇一开始给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将西初留在自己身边这件事, 是西初怎么都能看得出的暗藏心思。
而现在,楼洇居然问她想去哪里,这很奇怪。
按照楼洇这个人的行为举止,不应当是一下了船就决定好了西初接下来的方向吗?
西初没讲话, 与她说话的楼洇又说:“如果你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来小姐家做客。”
西初抿唇笑了下, 她刚刚想太多了, 只是问一句又不代表会他人会怎般行事,于是她说着:“你看上去不像是在问我。”
楼洇笑笑, 话说的直白:“自然是有目的啊,不然谁会费这么大劲把你哄到东雨来,小姐我又不是好心的地主老爷。”
“要是我不答应呢?”
楼洇稍稍疑惑了下,奇怪于西初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她并没有藏着掩着,很是坦率地告知了西初自己会做些什么:“自然是绑也要将你绑回去啊。”
“不过那个时候, 你于小姐而言就不是客了, 小姐可不会再礼貌待你。”楼洇的眼中带着明显的笑,浮于表面, 深不见底。
西初有时觉得她像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瞧着凶又让人觉得没有几分威胁。有时又觉得楼洇这个人身上像是堆满了层层的秘密,需要等着旁人一层层揭下。
说着古怪的话,做着古怪的事,而这些事好似都在绕着西初。
楼洇是有目的的,楼洇自己也承认了,只是那个目的是什么呢?
西初又看她,漂亮的小姐依旧在笑着,她一点都不担心西初会给出什么样的答复,只是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轻轻扇着风。西初看了一会儿,目光又转到了在楼洇身后的七窍身上,此时的七窍很安静,不似之前还会开口插上几句话。
“那还是做客吧。”她回答着。
楼家在珩京,不过作为最符合外界流传的东雨人,在东雨各地都有着楼家分家,就好像是以前故事里常常会看到的什么帮派,然后他们会有什么分舵。
楼家也分很多个。
珩京楼家是本家,双暑楼家是分家,此外还有什么霜降楼家,谷雨楼家……他们全是楼家的分支,一个嫡几个庶。
楼洇便是这唯一的嫡系。
她们离了码头后,七窍便去租了一辆马车,车夫一听是要去往楼家,连连看了七窍好几眼,等他与七窍一同过来了,他一见坐在轮椅上的楼洇立马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色,连忙低下了头颅,小心向着七窍打听着:“这可是……楼家小姐?”
七窍没说话,这一行为在车夫眼中便成了默认,他的态度毕恭毕敬的,没有一点怠慢。
车夫说的再怎么小声,西初还是听见了他的那句话,难免因着那句话去看了楼洇一眼,楼洇似有所感,在她看过去的那一瞬,抬起了头,对上了西初的目光。
楼洇的折扇抵着自己的下颚,在西初望过去的目光中,粲然一笑。
上了马车,在马匹缓慢走动起来时,楼洇忽然说:“楼家过去虽不如殷家阳家有名,可自打我降生后,这两家如今已不如楼家,世人如今提起慰灵,寻灵求安之事想到的都是楼家。”
她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说话时眸中始终带着一丝笑:“世人或许不知何为慰灵一脉,却知楼家小姐。”
楼洇说了很多,但西初想她最想说的是最后一句。
楼洇说的是自己。
车夫口中的楼家小姐,有资格称得上楼家小姐的只有楼洇。
西初盯着楼洇看了好一会儿,她寻思自己已经相当了解这位楼家小姐了,只是再怎么了解,每每楼洇说话西初依旧会觉得惊讶。
“你知道私塾里的孩子都是怎样的吗?他们每每被先生夸奖了之后见了人总要说自己被夸奖了。”
以为会得到什么赞誉的楼洇在那一刻安静了下来,西初感觉空气好似都凝滞了下,喜好将自称挂在嘴边的小姐合起了折扇,似是不耐地扭过了头。
过了一会儿,西初方听到来自她的一声轻哼,“……哼。”
小孩子。
喜欢炫耀的小孩子。
双暑城楼家并不大,没有过去容家那站在门外都看不见边的院墙,它有多大,西初一眼就可以看到底。
是一座三进的宅院,牌匾上挂着楼宅二字,门外也无人穿着甲胄看守着,只摆了两个石狮子。与附近的其他宅院不同的是,楼家的宅院挂了许多做白事的东西。
府中有人去世了,她们来的不是时候。
西初正这么想着,那道闭着的楼家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来,入目的是上了些年纪的中年男子,以及他身边看上去像是他儿子的青年。
只是青年行于前头,中年反倒尾随其后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看着不像是父子。
他人二人在门口说了些话,后头还有好些人跟着。
转眼间,青年出了门,他似无意地扫了眼驻足在此的西初一行人后收回了目光,在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后,青年猛地停下了脚步,他再一次回头,然后快步朝着西初一行人走来。
他来势汹汹,好似寻仇。
“楼洇?”
他在楼洇的面前停下,离着楼洇还有三步的距离。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楼洇一番,楼洇坐在轮椅上,散漫地玩弄着自己手中的折扇,哪怕青年喊了她几声,楼洇都不曾抬眼看他。
青年又气又恼:“你可知家中人寻了你三月,你不发一言便离家出走,你真以为自己能耐大了?”
“既是觉得自己是该死在外头的命,如今怎么又回来了?”
楼洇侧目看向七窍,吩咐着:“走吧。”
主仆二人像是瞧不见青年似的,从他身边走过,半个眼神都懒得给。
青年上前,拦下了楼洇的去向,他又喊:“楼洇。”
“呀,是堂兄啊。”楼洇的扇半遮着脸,她好似才刚看见青年,露出了个夸张的表情来,随后又十分无辜地解释着:“我还以为是什么阿猫阿狗在叫唤呢。”
西初跟上前的脚步因为楼洇的这句话僵住,她悄悄去看楼洇,楼洇露出个算不得友善的笑,“没想到是堂兄你在叫啊。”
“楼洇你——”
“哎哟,我前些日子还见过白露楼家那老头子,他还在与我炫耀说之前小姐去他们那里了,没想到今日小姐便来我双暑楼家了,这下我可得好好同他炫耀几分。”
中年男子突然加入了门口这一场混乱之中,他很是热情地贴了上来,完全无视掉了一边的青年,摆低了姿势,将楼洇迎了进去。
楼洇看他,但是并不说话。
中年男子被她这一眼看的心里发虚,一改刚刚的欢喜模样:“小姐这次来双暑城,可是双暑城有何不妥?我昨日刚看过这城中,应当也没有什么……”
她们被中年男子一路护送着进了楼家,原先要离去的青年也跟在了她们的后头一同走了进来。
“七窍,你们先回去。”楼洇忽然吩咐着,七窍领了命,拉了拉西初的衣袖让西初与她一起走。
走的是与楼洇完全不同的方向。
七窍对这里很熟悉,也不需要这个宅邸里的人来带路,拐了两道弯后就推开了一间房。
开了门,屋里头的模样尽收眼底,七窍看了一会儿,让西初在这里等她一下,自己转头就出去了。
西初看着她出去,有点懵,但也只能按照她的话乖乖在屋里头等着。
屋子里的摆设精致,她摸了下桌子,手指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来这里打扫。
等屋里头等了一会儿后,七窍提着一桶水拿着抹布回来了。
她将抹布打湿,开始收拾这间已经很干净了的屋子。
西初不免疑惑,问了一下,七窍回答着:“看着自是干净,不过有时候难免会有看不见的脏东西。”
她这么说,西初就想起了被北阴的那日,也就没有再对七窍的行为多加评判。
“我来帮你吧。”
七窍连忙摆手,拒绝着西初,“不行不行,这是奴婢的活,你是小姐的客人,不能让客人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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