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的特殊足以构成楼洚的好奇, 从对方平静的脸上他没看出太多的情绪来,担忧、烦闷、不安……一切寻常人都该有的情绪, 他一样都没找见。这可真奇怪,奇怪到楼洚更好奇了。
“你和楼洇是什么关系呢?客人?朋友?可不要拿那种糊弄人的话来哄我,我可半点不信。”他这么问着。
西初想了想,除这两个关系以外的关系?脑子转了一圈后得出了一个新的关系,她回答着:“救命恩人?”
楼洚白了她一眼,语气不善:“你当楼洇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吗?”
这话还真有点问住西初了。
楼洇是什么菩萨心肠吗?
楼洇身上藏了许多谜, 楼洇有时候说的话也确实不是那么中听。
楼洇确实不是那种善心人。
只不过……楼洇救了她也确实是事实。
“可她确实救了我。”西初回答着。
楼洚不满地哼了声, 这点上倒是能看出他和楼洇确实是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在的,西初叹了口气, 反问:“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
“她想杀了你的关系。”楼洚肯定地说着,他猛地靠近,一双眼紧盯着西初的脸,看得认真,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扫过。
西初被他盯着生起了两分紧张的情绪,一动也不动地等待着他结束观察。
“你是鲛人。”他给出了观察的答案。
西初心中一跳,她没给反应,只是默默抬眼看他,“为什么?”
西初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举动能让人猜到她是鲛人的事情,她已经不会沾了水就开始长鳞片了,与楼洇同行、住进楼家的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像个正常人。
既然问题不是出在她,那就只能是出在别的地方了。
楼洚嗤笑一声,毫不客气道:“楼洇要死了,能被她这么对待的人,只有能救她命的鲛人,她对你的特殊不过都是补偿。对取你命的补偿。”
心怀不轨的人都这么心善的吗?特意跑来被欺骗的人面前告诉她:你被骗啦。
一般都是在被得逞后才来马后炮,落井下石的吧?
西初不太理解。
她看着和楼洇同宗的这位楼少爷,生出了几分怪异的感觉。
犹豫了一瞬,西初问道:“你在挑拨离间?”
楼洚顿时没声了,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张脸憋得通红。
西初看着更觉得奇怪了。
下了马车,是国师府的管家出来迎的,珑心有意继续跟着,但只被允许跟进门,不允许她跟着西初一块面见国师,楼洚也没被允许会见国师。
西初回头看了眼,珑心担心地看着她,与珑心站在一块的楼洚则是在表露不满之后,跟着国师府的人去往了偏厅。
西初跟着管家来到中庭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男人正在逗弄着养在笼子里的小鸟,管家上前喊了他一声国师大人后,对方的目光从笼中的鸟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了西初。
国师并不是什么上了年纪,七八十有着一头白发还有白胡须的老头,是一个中年男子,看着应该有四十来岁。
楼洇是在娘胎里的时候被国师测了命,也就是大概二十年前,国师也就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西初还是接受了这一设定,这个世界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我派去惊蛰城的人回禀说,没找到楼洇藏在那里的鲛人。”
“这孩子小时候不可爱,长大了依旧这般爱耍心计。”
国师像每个喜欢回忆自家孩子调皮捣蛋过往从而露出一丝会心微笑的父母一样,说着有关楼洇的事情。
不过他说出的话就和口头嫌弃,实则爱护的父母挂不上勾了。
西初还记得这事,刚和楼洇到珩京的那天,楼洇被请到了国师府,回来后告诉她,国师问她鲛人在哪里,楼洇跟他说鲛人就在楼家。
想起这事,西初又想起了楼洇说的她不说真话却也不说假话,楼洇与这个国师说了真话呢,但是国师不信她,觉得她在耍心机糊弄自己。西初想说分明是国师不信任楼洇导致的,却反要怪楼洇耍心机,转念一想,以楼洇的那种性格,怕不是故意说的实话。
“倒是如传说中的那般,有着惊人的美貌。不过我早已让人试过你了,你不是鲛人,你也是她故意丢出来的烟雾弹。”
试过?这又是西初觉得陌生的词汇,在她的记忆里并没有……啊,好像是有过,有次她被大夫泼了水。
西初忍不住看了眼这位正在侃侃而谈的国师。
她以为的国师应该是那种智慧型角色,运筹帷幄,总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坐在屋中,摆着一盘棋,捏着棋子下定的时候,说出一句似是而非,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又能让人觉得哇好厉害的感觉,就跟楼洇那样。
西初没能从国师身上感觉到智慧。
“坐吧。”国师将鸟笼放到桌上,又将目光放到了他面前的鸟笼里。
他逗弄着笼子里的鸟,专门让人将西初从楼家带出来,现在西初当了他面前,他没有抓着西初要去割肉放血,也没有做其他更多探究的事情。
摸不着头脑的举动让西初沉默地按照他的指示坐了下去。
中庭的风景不错,开了许多花,凉亭外是池塘,似乎在逗鸟之前,国师还喂了一会儿鱼。
西初沉默看了好一会儿,逗着鸟的国师又开了口:“她近来的表现明明是十分在意你,怎么今日到了我府上却一点都不急了?就算是装装样子,也该立马追过来,阻碍我查探你的身份。”
“国师为什么这么确定一定会有鲛人?”
“你想套我话?”国师瞬间眯起了眼,半晌,他笑了起来,嘲弄着:“看来楼洇什么都没与你说啊,见你生得美貌就骗你留在身边给她当挡箭牌用了,还真是无耻啊。”
这很难评,西初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她只能保持沉默。
“这倒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国师这么说着,他又继续拿着根小棍子逗起了笼子里的鸟。
“我的这位世侄女,可是个为了活下去不折手段的女人。”
这不是西初第一次听见这样子的话了,几乎是每一个认识楼洇的人都这么说,为了活下去不折手段的人。这又与西初认识的楼洇有些出入了,楼洇确实整天将那些她短命的话挂在嘴边,不过她看上去并没有很在意这件事,说是在意,倒不如说是因为看不惯他人用着这件事笑话她,她反而要让他人知道,她就算再短命,不管是她活着还是死后,他们都得仰她鼻息。
是个过分糟糕的家伙。
“你和楼洇去惊蛰城的时候应当有去看过吧,那位容家大小姐的躯壳。”
不知道这位国师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西初还是乖巧点了点头。
国师瞥了她一眼,又道:“人有魂灵,死后魂灵还会留在身体里一段时间。那位容家大小姐就是在这段时间内,被人拘了魂灵,锁在了死去的躯体中,被充作镇宅的灵,护着府邸,直到她的魂灵被消磨殆尽,不剩一丝一毫。”
这件事,西初听楼洇说起过,不过楼洇那时的说法是容家大小姐的身体是具空壳,魂灵早已不在里面,像是别人用陶土捏出来的壳子。
她稍稍一回想,国师的话还在继续:“这种恶毒的禁术正是出自殷家,容家大小姐正巧是这个禁术的第一位受害者,因为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年的知情者不是死了,也因此那位容家大小姐的事情才拖到了如今。”
“死者本该入土为安,却因为这种咒术让人死后不得安宁,非得将人折磨至此。虽说研究出这种禁术的人实在是可恶,可找上他,让他做出这种事情的容家老太才是更可恶的那个。”
这件事,西初也很难说,听着国师的意思倒像是大错都是容家老太太,研究出这种东西的人反而只是小错,远不及容家老太太可恶。
西初安静了一下,她又问:“这和楼洇又有什么关系吗?”
“对死者尚有这种禁术可以施展,更遑论是活人。”
“你可知这世间尚有一禁术名为“换命”。能将人的寿数交换,以短换长,而施展这术的其中一项代价便是身体病弱,无法长时间站立。楼洇总是坐在轮椅吧?分明是个看上去身体健全的人,却总爱坐在轮椅上,那可不是她不爱动,那只是她使用了禁术带来的后果。”
“人皆有命,她不信命,偏要做这搅弄命运之人。”
楼洇可真矛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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