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楼家的门房便告知昨夜楼家小姐带了西初出了城, 不知何时才会归来。
在得到那样的消息后她本该离去,择日再来。
本该。
这世间万事万物都应遵从规矩行事,人需以理智面对,而非一时的感情用事。
她想着本该, 又做了一次感情用事。
她自卯时至楼家, 如今已是辰时。
兴许是有些早了, 她应过了午再来,只是这些时日一直缠在心头的那些思绪, 昨日与楼洇所说的那些话,搅得她无法冷静。
她又惧又怕。
这份慌乱的心直到楼家的马车归来,她看见从上面上来的年轻女子后静了下来。
与她一起下来的还有楼家的小姐,她们二人不知说了什么,西初往这边看了一眼后,犹豫地走了过来。
那一瞬间, 朱槿忽的生出了几分怯意, 想避开她,不想被她瞧见, 那样没用的情绪在心中挣扎着,最后朱槿还是看着西初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听见西初说:“朱……沈姑娘。”
无用的情绪扎根于心底,生出了几分难过与落寞,她在心间自嘲地笑了下,将所有难堪的情绪收拢,露出一贯的温柔笑意,朱槿笑着回了一句:“小鲛姑娘。”
“你唤我西初便好。”西初愣了下。
雪青送往西晴的信中写了许多事情,从前的小鲛姑娘改名换姓成了西初姑娘,她如今不叫雨宁,不叫小鲛,而是西初。
她早就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只是想要从她口中得知。
朱槿从善如流地改了口:“西初姑娘。”
西初沉默了下,没再坚持称呼问题,问道:“楼洇说你有事要找我?”
“嗯,西初姑娘接下来可方便?”
西初回头看了眼楼洇,楼洇离她不远,此时此刻正被府里的丫鬟围绕着,注意到西初投过去的目光,楼洇抬眼对她笑了笑。
西初收回视线,对着朱槿点了点头。
朱槿沉默看她,好一会儿后才露出个笑容,她摆了个请的手势,等西初上了马车,她回过头,与楼洇的目光对上。
被人群簇拥的楼家小姐似笑非笑地与她对上眼,朱槿很难不想起昨日扰得她一夜不得安生的话语。
*
再次与朱槿同坐一辆马车,这次是不一样的心境,过去与朱槿同乘一辆马车是习惯,是生活,现在与朱槿再乘一辆,却是物是人非。
西初垂下眸,双手无意地捏住了衣角。朱槿上车后看见她这副模样,不动声色地坐在了西初的对面,先给她倒了茶,消缓她的紧张。
“谢谢。”西初接过了茶,低声回了一句。
朱槿手微顿,温声道:“西初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西初一愣,更加不自在了两分,她没说什么,沉默地将茶喝完,直到自己的情绪冷静,西初才开口,刚提起一个楼字,朱槿就接过了话头,提的却不是西初想要与她说的内容。
“西初姑娘应当没有来过珩京吧?除了这上三京。可有去过他处?”
西初摇了下头。
“我从前跟着商船来过几次珩京,虽比不得珩京人但也还算有些了解,西初姑娘今日可愿让我来给你介绍一番?”
西初不知道这是要干嘛,听着朱槿的话下意识就点了下头,等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朱槿说了些什么,她惊讶地“啊”了一声,换来的是朱槿的一声轻笑。
*
“此处有间夫妻摊,每日天未亮就赶来了此处,专门做些热气腾腾的早点给夜里等在城外排队只为了早早进城的人。”
“这附近也不止这一家摊位,只是做得长久,留得住客的也就这么一家。”
朱槿说着话,跟摊主点了几样,带着西初坐到了摊主摆出来的椅子上,她取了两双筷子,一双递给了西初。
没一会儿早点就端了上来,是还冒着热气的汤面,面沉底,上边撒了些肉沫子与豆角。
西初没多话,乖乖吃起了面。
用过早饭,她们二人步行在街上,时不时会有路人投来打量的视线,西初有些不自在,朱槿默不作声与她换了位置,将她遮掩两分。走了一段路,朱槿带着她进了酒楼,在厢房里待着时,有小厮送来帷帽,朱槿接过后细细整理了下给西初戴了上去,同时说着抱歉的话:“是我忘记了。”
西初摆手,说:“不是你的错,之前和楼洇在一起时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是我没有意识。”
朱槿的手还在替她系帷帽的带子,冷不丁听见她口中冒出来的楼洇而已,双手顿了下。
“西初姑娘过去曾说要去西晴,怎么来了东雨?”
这明显不是她们如今的关系能够谈论起的话题,也不是平常的朱槿会不知分寸说出的话。
毫无疑问,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哪怕是看不见她的脸,朱槿都能感觉到西初在那一刻绷紧的情绪。
“抱歉——”朱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率先认错。
西初摆摆手,笑着回答:“没什么的,只是我在北阴的时候遇见了楼洇,就跟着她一块来东雨了。”
“我去哪里都一样。”
西初说的随意,却在朱槿的心中惊起一片波澜,她抬眸看着西初,见她脸色平静朱槿难免在心中自嘲一番。
于是她便道:“既然都一样的话,那和我去西晴吧。”
西初完全没想过朱槿会说出这种话,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脑子无法对这话给出太多的反应。
好一会儿后,西初也没想到该如何去应对这句话,磕磕绊绊地说着:“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我想与你在一起。”
“我,”西初张开了嘴,一个字冒出了头,后面的话怎么都无法接下去,像是齿轮卡住了的机械,怎么转都无法转过去,最后只是干巴巴地吐出一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这样啊。”
她应当更加激烈一些去质问西初,去逼问西初,而不是像现在,用着妥协了的平静语气接受着现实。
朱槿有时候很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过分识趣,讨厌自己的“温柔待人”,讨厌自己的胆小怯懦。
正因为有这些的存在,此时此刻的她才做不到去逼问去质问,去要一个她早已知晓了的答案。
再问下去西初给出的答案会是她想要的那个答案吗?不是的。
西初看上去没有什么主见,实际上她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
她不想与旧人相认,不想与旧人有所牵绊。
所以西晴玥见到她时,她会有诸多想念但绝不会相认。
朱槿于她而言也只是个旧人。
只是这个旧人知晓了太多,想要改变一些事情。
*
未过午,她们乘着马车到了山上,朱槿说山上有座寺庙,一般人在介绍寺庙的时候都会在后面补充一句庙里求什么很灵的。
朱槿没有这么说。
她只是提了这么一句,就带着西初到了山上,巧的是西初今天和楼洇看日出,也是在这座山上。
西初随口就和朱槿说起了这件事,用的是和楼洇来看日出的时候没有发现这里还有座寺庙这样的句式。
西初说的随意,也没有发现朱槿在那一瞬落寞下来的神情。
因为朱槿太习惯隐藏自己了。
在西初说了那样的话后,朱槿十分自然就接了一句:“东雨有着能知过去晓未来的慰灵师,比起寺庙那不一定灵验的签文,想要个答案的自然是不会来寺庙参拜。”
“不过喜欢求个心理慰籍的倒是喜欢常来。”
“东雨的寺庙还能在此有一席之地也要多亏了高傲的慰灵师。”
西初问:“沈姑娘也是来求个慰籍的吗?”
“是,也不是。”
这样的句式西初常听,楼洇整日挂在嘴边的就是这些不清不楚的话语,想让人知道又不想让人知道,这样的矛盾在楼洇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沙弥的引领下,她们进了大殿,此时还有人在殿中参拜。
朱槿说这座寺庙的素斋不错,这表示她们待会会留下来用过庙里的素斋再离去。
从昨晚到今天西初就是晕乎乎的状态,楼洇突然说要去看日出,回去遇上朱槿说是有事,结果一路上什么事情都没说,糊里糊涂就来拜佛求签。
求了签解了签文,用了斋饭,在庙中小憩了一会儿,沙弥说山上有棵姻缘树,许多女客来了庙里都喜欢往姻缘树那里拜上一拜。
他的意思就是看西初和朱槿都是女客,可能也是为着姻缘一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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