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为我付出了,不要再试图成为我的庇护所了。那个只会哭着喊爹爹娘亲姐姐的沈雨宁已经不需要你的保护了。”
西晴玥面无表情地听着她说话,似乎是她的话带来了什么误解,朱槿稍稍想了下,在对方彻底误会之前,她停下了自己的那些自我发言,补充了一句:“我长大了。”
西晴玥没有因为她的话做出太大的反应,只在她试图露出个轻松笑容时,叹了口气,“你与她很像。”
“你一心想要救那个姑娘,那个姑娘却一个劲将你往外推,她不愿接受你的好意,甚至觉得自己对于你来说是负担。”
“你也是如此。”
朱槿沉默了下,又摇了摇头,出声否定着:“不是的。”
似乎是想到了先前发生的事情,朱槿又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在好一会儿的沉默之后,她才吐出一句苦到发酸的话:“……沈雨安,你什么都不知道。”
第335章
楼洇用着十足的恶意说出了那样的话, 在她身旁坐着的人脸色苍白,不知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几分想来应当是全听进去了,不然楼洇怎会瞧见她的眼泪呢?楼洇也觉得说着这样子的话的自己可真是个十足的大坏人, 怎会有人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将那些她最害怕的事情说出来呢?
这样子的自嘲情绪在心间滋生,楼洇伸手轻轻抹去了西初脸上的泪水,西初依旧是刚刚的表情, 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像一具精致的人偶,茫然又美丽, 也不知自己落了泪, 只是在她靠近时才稍微露出了些慌乱的表情。
“害怕吗?”楼洇低声问着。
“我没有害怕。”西初抬手自己摸了下脸,指尖湿润的模样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哭了,但她没有那种哭的情绪,没有难过没有害怕, 眼泪像是身体自主的行为, 在主人没有吩咐的时候, 自以为是行动了。
真奇怪,为什么会哭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 明明你说得那些在我心里就像是陌生人的故事。”
“若是当事人应当是要生气,害怕的,可我不觉得我是。”
楼洇忽然说:“西初,你可真是这个世间最无情的家伙啊。”
“西晴玥在乎你,她自小受凤女所累,不信神明, 却因为你, 来到了我这里,只为了寻你的来世;沈雨宁在意你, 哪怕从我这里听到了没有来世四字,也还是认出了你;黎云宵,那个家伙,明明是笼中的鸟,却想给你自由。”
她回想着那些出现在西初生命里的人,不禁发出一声嗤笑,“这些人我都不喜欢。”
明明最开始还在为那些人打抱不平,说到后面又觉得她们可恶至极。
“她们从你身上得到了所需的东西才会对你付出,你不欠她们的,可你却觉得,自己欠了她们的。你躲着她们,避着她们,生怕自己与过去还有联系,生怕她们觉得你在欺骗她们,生怕自己会受到伤害。”
“西初,小姐有时会庆幸你的这份生怕。”
楼洇又在说模棱两可的话,与她相处数月,西初也摸清楚了她何时说的是真何时说的是假。
“小姐”是假。
“我”是真。
小姐总爱说些吓唬人的玩笑话,藏起自己的真心,只露出一张虚伪笑脸。
就如现在,在她面前笑着,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的现在。
楼洇的性子很不讨喜吗?当然不是,西初有时候会觉得她可爱,喜欢用“小姐”自称自己很可爱,害羞时会用“小姐”二字来掩饰自己,偶尔也不全是遮掩,也会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这样的人很难被讨厌。
至少西初是不讨厌的。
只是这样子的楼洇是假的,如空中楼阁般,
“我确实是个胆小鬼。”西初承认了这件事。
不管是在哪件事上,西初一直都是个胆小鬼,莫名其妙在这个世界上醒来又死去,因为遇到了几次打击就害怕得躲了起来,不再去追问那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事情,认命地接受那些害怕得事情。
因为害怕与过去的人相遇,于是一次又一次地推开。
“楼洇,你有件事说得不对。”
“因为从我身上得到了自己所需的东西,所以对我好。可收获是相互的,她们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不一定比我从她们那里得到的东西多。”
楼洇不爱听这种话,特别是从西初口中说出的对那些人的认可,这是让她打从心里感到不爽的话。
于是感到不爽的她将问题拉回到了最初。
“那你为何要回来?”
一个已经作过答,她又想要一个足以让她满意的答案。
“有很多事情我确实到现在还不明白,也不理解,我知道你一直在对我说胡话,什么你亲手制造出的傀儡,什么你亲手抓了一缕游魂,什么我做到了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些全是假的。”
因为从她们开始今天的对话时,西初就没有听到那道声音,那个只要她涉及一点点就会痛苦的疼痛也没有到来。
虽然是个笨办法,但它很有用。
西初站了起来,从廊道上,弯腰拍了拍自己身上有可能沾染到的灰尘以及因为长时间静坐而有些打皱的衣裙。
“我想你活着。”
她这么说着。
这是西初很早就确定的一件事。
很奇怪吧?
明明楼洇对她的朋友们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西初依旧希望她能够活着。
*
“时至今日,我也不知王爷为何要帮我这个“无能”的国师。”
“国师不该早就猜到了吗?你我无亲无故,我会帮你自然是因为你我都讨厌那个家伙。”
“摄政王前些年一直将她引作挚友,如今之事,老夫也只是好奇。”
“那北阴的郡主不过与王爷相处三月,却让王爷十六年来一直在寻她,是这世间真有王爷这般的痴情人,还是王爷另有所图呢?”
谢清妩此人,回到南雪后不久就亲手将自己的兄长送上了不归路,就连与她一同长大的血亲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只与她相处了三月的郡主,他倒真不认为谢清妩能对那个郡主有着多少感情,不过是拿着北阴的郡主扯着大旗,给自己的所作所为披上了一层外衣。
名为“深情”的外衣。
听说南雪话本中,北阴的郡主阴狠毒辣,是个恶毒女子,摄政王对外虽然冷漠,不过却将所有的温情都给了这位郡主。若她真对那位郡主有着半点真情,都不会任由外头如此污了她的声名,更不会让那位“郡主”用着她的名字肆意妄为。
谢清妩避而不谈,“那日你看到了什么?”
“倒是老夫唐突了。”国师笑笑,顺着谢清妩的话说了下去。
“楼洇那日来得太快,我还未将那丫头推下去,什么都不曾看到。”说到这,东雨的国师不禁叹了口气,略为惋惜。
非要说的话,也不是什么都没看到。
鲛人早已灭亡,本不该存活的鲛人如此却能安然无恙的待在楼洇身边,想也知道定是有人付出了代价。
与谢清妩进行这桩交易前,他也不是不知道谢清妩,毕竟是与楼洇交好数年的人。
他查过也探过,于他而言代价不小,换来的答案却没什么用处。
北阴的郡主早就死在了十六年前,谢清妩不曾寻过来世,他也没找到那死去郡主的来世。
以一人命换数万人的命,这笔账从一开始就是不公的,他不是北阴祭司,不知他们是如何做到让这笔不等的交易得以进行,仅是抹去今生来世不足以缴纳这份代价。
那时他猜测北阴郡主之所以没有来世,没有一点残魂留在这世间,便是因为这份代价。
这代价也确实低廉,以一人换数人,若他是北阴的王,定是要将北阴的祭司全都绑上祭祀台,这样何愁四国不能统一?
届时就连那西晴的女帝都得对他俯首称臣。
东雨的国师始终想不明白,如此轻易的交易,北阴是如何沦落至此的?
思来想去,也只能认为是那份代价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轻。
他原以为会窥见数月前北阴的那一日,不曾想,见到的只是一段普通寻常的记忆。
只是鲛人与楼洇坐在院中闲聊,本以为那鲛人定是处处警惕着楼洇,没想到私底下倒是极为亲近楼洇。
也不知楼洇使了什么手段,能让一只即将代她去死的鲛人对她如此千依百顺。
要说过去他是嫉妒楼洇在慰灵一道上的天赋,如此多少是有些嫉妒她对人心的把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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