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女回了宫,西初并没有机会见到她,七皇女身为皇女所需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她整日都处于忙碌之中,长老院的事情,长乐宫的事情,长乐宫外其他人的事情都一一向着七皇女压了过来。
西初也不知那到底是些什么事情,她也接触不到,只知道那应该是很繁琐的事情。
接近年关,她们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整个宫里头都热热闹闹的。
一年过去,转眼又是到了除夕,依旧是承袭了上一年的惯例。
今年长乐宫的好运铜钱是招河身边的小丫鬟吃到的,小丫鬟吃出来的时候立马说了几句好话,将这份好运献给了招河,招河自是开心。喜庆的日子自然也少不了添堵的人,比如一直板着脸的散夏,比如一直死死盯着西初的柳思。
西初是真的能够从她们的身上感觉到对自己的恶意。
这一年也不是没有事情发生的,散夏经常找她麻烦,不过招河这个过去经常充当散夏身边会咬人的狗却站在了散夏的对立面,十次有九次西初都是因为招河的伸手逃过了一劫,还有一次便是挨了些骂讨了些打,也就是养养几日便能好全的事情,并不值得提起。
“今年你没吃到铜钱吗?”
坐在她身边的洲漠低声询问着,西初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铜钱都已经被人吃出来了,怎么还问这种问题?
洲漠不语,盯着西初盘子里还没吃完的饺子看,西初以为她是想吃,故而将自己的盘子往洲漠那里推了下,让她想吃就吃。
洲漠倒也不客气,夹了一筷子往自己嘴里送,她吃的小心翼翼的,生怕在饺子里一口咬到硬物将自己牙给崩坏了的模样让西初忍不住笑了下,她咧开嘴无声笑了下。
一直吃到最后,洲漠都没能从西初的盘子里吃出第二个铜板,她无趣地放下筷子,转头瞅了西初一眼,重重叹了口气。
西初被她这一眼盯的莫名其妙的,满心都是不解。
一起吃过了年夜饭,大家都散去了,西初又去了回云殿,将自己这一整年攒下的钱塞进利是里,压在了七皇女的枕头底下,去年她也放了,不过那个时候七皇女已经不在宫中了。
七皇女不在宫中了,放这个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但西初总觉得不管七皇女在不在,该给的还是要给的。
放完了压岁钱,西初便出了回云殿,这一次她没在门口撞见回来的七皇女。
西初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心想这也是正常的,七皇女又大了一岁,这一年来她又一直在外头,西初于她而言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宫女,忘记了也是正常的。
这是正常的。
她心想着,便迈出了脚,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她与洲漠是一个屋里的,本该是要和洲漠一起回去的,但每年吃完饭洲漠都找不着人,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什么牛郎织女,每年都挑这个时候和情郎约会,因而总是找不见人影。
西初不知,西初也不好奇。
推开院门,意外的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说意外倒也不是那么意外,说不意外倒也不全是没有半点意外的。
是七皇女,坐在轮椅上,等在树下石桌旁的七皇女。
西初小心走了过去,约是踩到了雪下埋着的枯枝了,她发出了些声响,七皇女转过了头来。
西初下意识便是冲着她露出了个笑。
七皇女抿着唇,低低地说了声:“过来。”
西初乖乖便过去了。
她又说:“伸手。”
西初伸出了手。
这有些熟悉的场面让西初一时间有些恍惚,她好似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除夕夜,比现在矮小许多的七皇女也是这样,让她伸出手,然后将一个铜板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带着七皇女体温的硬物落到了西初的手心里,西初感受了下,似乎并不是铜钱,一枚铜钱的分量并没有这么重的,她愣了下,不知七皇女放了什么。西初低下了头,手心里静静躺着两枚铜钱,她恍惚地眨了眨眼,下意识追着七皇女的双眼瞧,只见那双眼中装满了五光十色,是在她身后的天空之中燃放的烟花。
烟火升空的响声在这个夜里显得嘈杂极了,几乎将七皇女的声音掩盖了下来。
“去年离开时还没过年。”
所以给了两枚,一枚是去年的吗?西初询问着。
她说不出话,七皇女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因而在这嘈杂的院落里,一直都只有七皇女那冷淡的声音。
“本来一直在想,该不该给你的。”
“前年给了你,你废了手,还哑了。”
“我是灾。”
这又不是你的错,事要找上门,再怎么样都躲不开的,与人没关系。
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自我暗示的想法?是秋长老洗脑你了?我就知道秋长老不是什么好人。
西初想和她说,但嘴巴张张合合的,一点声音都冒不出来,她不由得气闷了起来,她蹲下身,抓过了七皇女的手,用着右手费劲地在七皇女的手心上描了起来。
这一年来西初没干过什么重活,毕竟她也干不了什么,但毕竟一年时间放在那里,自己有心一双手的问题就算是不能解决但起码也能缓解一点。
她认认真真地在七皇女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写着,但不规范,一笔一划都歪歪曲曲的,很无力的模样,一个字写完,七皇女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问:“不?”
这是最简单的一个字。
西初却写了好一会儿,她原是想再写一个字,就算不能把自己那一长串的话说出来,好歹也能简单的反驳她,可一个字都很难了,再写一个字,岂不是更费劲?
七皇女笑了下,她从西初的手里头将自己的手抽回,她低声说着:“我和秋长老一块,见着了那个神医,说是神医倒也没那么神,能医寻常人却医不了我。”
西初歪头,很是好奇这一年来的事。
七皇女又说:“她说我的双腿早已无碍。”
西初一愣,所以七皇女不能站起来是因为心理障碍吗?自己默认自己不能站起来,所以才站不起来的?
莫大的喜悦将西初包裹了起来,她双眼亮晶晶地看向了七皇女,七皇女却冲着她摇了下头,“是咒。她说北阴的祭司或许知道该怎么医治。”
北阴的祭司?
北阴的祭司……北阴的……那不就是她吗?
西初有些茫然,七皇女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转而取出了两个小人偶,自己握着支撑着人偶的棍子,笑着在西初面前扬了扬,“我一见到它便觉得你会喜欢。”
西初又愣,她伸手就要去接,七皇女却将手往回一收,并没有给西初的意思。
西初不懂了。
七皇女右手拿红色的人偶,左手拿着灰色的人偶,她说:“灰偶是府中新入的下人,样貌丑陋,府中的下人见了都要避她几分。”
“红偶是府中的小姐,一个瘸了的小姐,算不得受宠。”
“红偶第一次见灰偶时,被她吓得做了好几夜的噩梦。她当时想,灰偶又丑又吓人,定有一日要将这丑东西赶出去。”
第87章
七皇女在讲故事, 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她看上去很高兴的模样。
西初看着她的笑脸,却发起了呆, 七皇女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她盯着西初,问询着:“怎么了?”
西初下意识便回着:殿下为何要待我这般好?
说了话, 又是没有自己的声音,西初懊恼了下,她现在说什么都没有声音, 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还不如当个安安静静的丑花瓶,西初正想着摇头将这件事带过去,七皇女却说:“因为你待殿下好。”
西初感觉自己幻听了,她眨了眨眼, 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听错了吗?
“本宫说过, 本宫比你聪慧,虽有一年不曾见, 可本宫还是有将你放在心里头的。”
“你定是没有想过本宫,不然怎会如此惊讶。”
哪有,你没在的日子我天天经过回云殿都会停下来。西初下意识反驳着。
面前的七皇女忽然又笑了起来,她说:“我很高兴,西初,我很高兴。”
她说了两个很高兴, 她特意在强调着自己到底有多么高兴。
西初不明白, 但她却明白了一件事,七皇女能读懂她的话。
这东西费劲死了, 西初从前也尝试过,在没有声音的情况下去读懂一个人在说些什么,可最后读出来的答案和本人想说的话完全不一样。她那时候也是一时兴起玩玩,并非是接受过了专业的教导,这东西或许需要天赋,或许需要一定的锻炼,可不管是哪种要求,对于西初来说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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