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你所知,”楚休言道,“花少东家生前可有与谁结怨?”
花掌柜道:“我儿性情耿直、为人仗义,生前与人结善为多,到不曾听他提到与谁结下过仇怨。”
楚休言追问:“在学院里也没有与人结过仇怨吗?”
花掌柜道:“没有。”
楚休言又问:“花少东家生前有什么喜好吗?”
“算不上喜好吧!我儿偶尔会呼朋唤友,到九州赌坊小赌两把骰子。对了,”花掌柜想起一事,道,“半个月前,我儿在九州赌坊为给朋友出头,与人发生了口角,被人将左眼打淤青了。”
“九州赌坊。”楚休言道,“对方是什么人?”
“听说是九州赌坊的常客,”花掌柜道,“九寒天花铺的东家空空。”
离开瓷园记,楚休言提议往西出归义坊。
站在归义坊与和平坊间的京西一街街心,楚休言背对和平坊,指道:“我们前面是归义坊,左侧是常安坊,右侧是永阳坊,围起了背后的和平坊。而四个受害者之间的联系微乎其微,并且六臂猿只留下了从于肆身上窃取的火弩设计图,我有个大胆的推论——”
南宫夏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推论?”
“从始至终,六臂猿的劫杀目标都只有一个。”楚休言道,“那就是于肆和他那份火弩设计图。杀害前面三个受害者是为了混淆调查思路,让我们误以为于肆只是连环劫杀案的受害者,非因火弩设计图而死。”
“如此一来,”慎徽道,“六臂猿选择归义坊、常安坊和永阳坊作案,难道是想通过杀人预演熟悉环境?”
楚休言道:“于肆就是六臂猿连环劫杀案的关键。”
慎徽道:“于老爹说,于肆是受到九州赌坊东家禹且过的蛊惑,染上赌瘾,欠下巨额赌债,才会将火弩设计图随身携带,结果给六臂猿制造了可乘之机,那会不会是禹且过和六臂猿合谋盗取了火弩设计图?”
南宫夏道:“也有可能禹且过就是六臂猿。”
“不会。”楚休言道,“外八门门戒森严,互不相通。六臂猿是盗门中人,禹且过是千门传人,两者绝不可能混为一谈。”
南宫夏道:“什么是外八门?”
楚休言道:“江湖外道有八门技艺:索命门杀人无形、机关门奇门遁甲、草门颠倒众生、千门以赌骗为生、幻门以假乱真、盗门偷窃盗跖、蛊门养蛊害人,还有巫门装神弄鬼,合称为外八门,属于江湖中不入流的门派。据坊间传言,外八门因多年来深受排挤孤立,竟订下渊盟,外八门合而为一,组建了庞大的犯罪组织,自称为‘蛛网’,四通八达、无恶不作,势力甚至渗透到了朝堂之上,得重臣保驾护航。”她看向慎徽,“长此以往,只怕遗祸无穷。”
“事涉朝中重臣,仅凭坊间传言,没有确凿的证据,任谁都无可奈何。”慎徽道,“我们只能以静制动,一旦查获线索,定严惩不贷。”
南宫夏问:“那我们还去九州赌坊吗?”
楚休言和慎徽异口同声道:“去!”
“我们是去查于肆的案子,与蛛网无关,”慎徽道,“有什么去不得的?”
南宫夏问:“会不会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倒无妨,”慎徽道,“怕的是名不正言不顺,教人抓住把柄。”
要说整个安京,哪个地方最多能人异士,必是九安坊无疑。
要说九安坊为何能吸引如此多的能人异士,便不得不提,一巷一赌一寒天。
一巷指的是一条名叫“九寒天”的宽巷,巷子里有近百间小商铺,铺面方方正正,像个格子间。而这些格子店铺虽不起眼,但里面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哪怕你要暹罗人的大象,只要出得起价,也能唾手可得。
一赌指的是九州赌坊,东家禹且过深谙赌徒心理,不时举办各种形式的□□比赛,吸引来自天南海北的赌客在赌桌上一教高下,转眼就能赚得钵满盆满。
一寒天比较神秘,表面上看是一座名叫“小寒天”的酒楼,实际上,汇集了一众民间刺客,是民间刺客团体“买命人”的老巢,人人身怀绝技、视死如归,令人闻风丧胆。
楚休言一行三人走在九寒天的路上,却没有引来任何注意,似乎九寒天的人早已习惯了见到官府中人。
第11章 查案7
“慎少卿,”在九寒天的拐角,南宫夏突然喊住慎徽,道,“是祖尚书。”
慎徽目光随着南宫夏手指方向望过去,看到的是一张佩戴鎏金云纹面罩的脸,而脸上右眼的位置是个虚空的洞,已然瞎了。
祖尚书似乎感受到了慎徽的关注,一转头,正巧与慎徽四目相对。
既然被发现了,慎徽索性上前打声招呼,而祖尚书也站在原地,似乎在等着慎徽上前。
“下官——”
慎徽拱手施礼,却被祖尚书拦住。
“朝堂之外,不必多礼。”祖尚书显得很亲切,目光扫过楚休言和南宫夏,最后重返楚休言身上,“这位是?”
楚休言道:“卑职大理寺新任参事楚休言见过祖尚书。”
“楚休言。”祖尚书沉吟片刻,脸色一惊,“你是楚回之女,朝廷重犯。”她对慎徽道,“慎少卿,私放重犯是杀头的大罪,你不会知法犯法吧?”
“下官不敢。”慎徽道,“此事有圣上手谕,命其协助大理寺三日内破获六臂猿案,否则还押大理寺狱,终生不得出狱。”
“既然有圣上手谕,本官就不便多言了。”祖尚书稍加斟酌,又道,“不过,本官还是要奉劝慎少卿一句,人心叵测,当远小人亲君子。”
慎徽垂首不语,祖尚书便不再多言。
等祖尚书走远了,南宫夏小声咕哝道:“妄议君子小人,才是真小人。”
“南宫司捕,休得无礼。”慎徽道,“大同律,冲撞上官,可是要掌嘴的。”
南宫夏更小声咕哝道:“卑职不敢!”
慎徽自然听得出南宫夏不服气,道:“有些话,你只能在我们面前说说,切不可大四声张,倘若教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只怕对你仕途不利。切记!”
南宫夏道:“卑职明白,谢大人提点。”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九州赌坊。
和寻常阴暗的赌坊烟雾缭绕、暗无天日的环境不同,九州赌坊宽敞明亮、布置奢华。赌坊里什么赌客都有,什么玩法都有,就连赌资都与众不同。
赌客能赌四肢,能赌五官,还能赌命,但最多见的还是赌武器。而对很多江湖客而言,武器往往比命还重要。能将武器放上赌桌,往往说明赌客已经赌得丧失心智了。
在牌九的赌桌上,楚休言就见到了这么个丧失心智的赌客。此人浓眉大眼,魁梧挺拔,举止豪爽大气,若非赌昏了头,弄得自己发髻松散,也称得上英武潇洒。他押上赌桌的武器是一柄戒刀,刀柄上有繁复的纹饰,只匆匆一眼,认不仔细。
与他对赌的是个书生模样的人,赢了很多银钱,看起来满面春风,楚休言留意到书生耳背有很大一片红色胎记。
“走水啦!走水啦!”突然,有个跑堂打扮的人低着头,边跑边喊,“走水啦!快来人啊!救火啊!”
九州赌坊瞬间陷入混乱,赌客们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嘴里喊着“救火”,提来装满水的木桶,却哪里都找不到着火点。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大家都被人耍弄了,吵着嚷着要揪出罪魁祸首,可那人早已逃得没影了。
而与那人一同逃走的,还有楚休言。
“可恶!”慎徽气得握紧双拳,狠狠捶打面前的空气,咬牙道,“楚休言,别被我逮着你!”
*
一扇笨重的铁门后面,是一间五脏俱全的密室,除了窗户,什么都有,有酒、有茶、有干粮、还有乐器......
楚休言捻起指尖,拨了几下琵琶弦,琴音急雨般灌满密室,盖过了密室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直到背后伸出一只手夺走琵琶,楚休言才注意到有人进了密室,并且就在自己身后。
来人身穿紫袍,圆圆的脸庞上,目光宠溺,道:“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吗?”她将琵琶放回原处,坐到楚休言对面,“休言,你清瘦了好多,大理寺亏待你了吗?”
“拜托,我是去坐牢的,不是去享福的。”楚休言道,“主要是拜慎少卿所赐,”她着重提到“慎少卿”,“我真是没睡过一晚上好觉。”
紫衣人一脸关切,问:“慎徽怎么不让你睡觉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厌恶毛毛刺刺的东西,不仅给我睡又粗又硬的干草席子,还要在提审我的时候,逼我坐在全是倒刺的椅子上接受问话。”楚休言一想起就起鸡皮疙瘩,“她还真是我的克星。”
听到楚休言的抱怨,紫衣人不怒反笑,道:“你也算是遇到治得了你的人了。”
“我辛辛苦苦逃出来见您,不是来听您挖苦我的。”楚休言严肃了神色,道,“有我娘亲的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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