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秾小姐,我们要更加警惕。”兴许是太想拿回竹简,丘玄生这回无论言语还是行为都很是靠谱,“岑庄主将那人其余的肢体锁在神农庄各处,只放出了有刺青的左边胳膊。那只胳膊附在别人身上,岑庄主追着它一路来了潼泷。”
合着岑乌菱是跟着一只手来到这里的。钱易黛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苍秾拽住她吩咐道:“一袋钱,注意一下这群人的左手手背,一发现有刺青的就告诉我。”
“你才叫一袋钱,”钱易黛呸一声,环顾左右道,“这里有几十个人,还要个个看手背?”
苍秾推推她,钱易黛不情不愿地照做。身边围着不少人,苍秾低声问:“玄生,你现在还冷吗?”
丘玄生隔了一会儿才轻松地说:“我好多了,不用担心。”她停顿须臾,提醒道,“苍秾小姐,这次进入幻境不要找法宝,只要抢回竹简,再打探那个组织的情报就好。”
苍秾点点头,丘玄生能在此时与她对话,想来外头的情况还能控制,丘玄生也暂时没有性命之忧。那边织布比赛已然结束,是那个处变不惊的梅芝夺得魁首。
有人从布招旗下的屋子里走出来,锦衣华服,看着像是出身大户人家。众人翘首去看,苍秾只觉得那人眉间神韵有些眼熟,小声跟丘玄生交流:“那个是……”
有个声音在苍秾身后慢悠悠地回答:“她是我们这儿最尊贵的人,天赋异禀的炼药奇才。”那人走到苍秾身边,笑道,“你看着挺眼生,是第一次来据琴城吗?”
苍秾心里涌出一阵不好的预感:“你是谁?”
“我叫苍姁。”那人抱着手看向场内的颁奖活动,像是看透一切般说,“你也是来瞻仰岑庄主的威风的?”
第61章 妈妈的狂野人生
在苍秾的记忆里,母亲始终都是个严肃的人。但只要有人靠近,她就会露出和蔼的笑容,因此岑既白很是依赖她。
但苍秾总是有些别扭,不喜欢坦诚地靠近。就算是这样,苍姁仍会为她不便说话的怪病寻医问药十几年。
想不到会在幻境里看见她。眼前的苍姁比想象里更年轻,如果不是幻境,苍秾还不知道母亲曾是这个样子。晃神间丘玄生轻声问:“苍秾小姐,她就是你的母亲?”
苍姁离得太近,苍秾只好噤声点头。她瞄到苍姁左手上缠着一圈绷带,立即警觉起来:“娘……你左手怎么了?”
“哼,被发现了吗?”苍姁冷笑一声,后退一步扬起手臂喝道,“这是寄宿在我身上的魔之左手「The Lucifer's arm」,我还没告诉你我是魔种和天使混血吧?你眼力不错。”
苍秾本以为她是要打自己,听她说完这一长串顿时手足无措。她想拉住苍姁,伸手去抓苍姁的手臂:“你……”
“不!不要碰!”苍姁连连躲闪,语气夸张地说,“我怕我控制不了这只手臂的力量,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苍秾彻底不敢动了。她捂着手臂挣扎,像是在与自己角力。织布比赛颁奖仪式将近结束,那个肖似岑乌菱的人分开人群走出来,拉住苍姁左手道:“完事了,咱们回去吧。”
苍姁僵住,那人问:“你怎么了,路西法?”
“哎呀,别跟我讲话。”被戳穿的苍姁把她甩开,向苍秾介绍道,“这是神农庄的庄主岑星咏,你是来找她的?”
苍秾摇摇头,还是友好地伸手:“你好。”
岑星咏露出笑脸:“你好。是有事找我吗?”
“不,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苍秾抬手把钱易黛拽过来,“这是我的朋友一袋钱,这是神农庄的岑庄主。”
苍姁和岑星咏都愣住:“好标致……”
钱易黛吓得寒毛直立:“岑庄主也在这里?”
苍秾拍拍她,小声说:“上一任。”
“哦,哦。”吓破胆的钱易黛平复好情绪,两手握住岑星咏的手用力摇了摇,“你就是岑庄主呀?久仰大名。”
“说什么久仰大名,我不过是小门小户,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说到这里,岑星咏神神秘秘地挪到苍姁身边,拉开袖袋道,“你瞧,我刚才在谷仓那边抓到了两只老鼠。”
“天哪,两只?”苍姁乐得蹦起来,一把搂住她流泪道,“太好了,时隔半个月我们又有肉吃了。”
苍秾和钱易黛不知作何反应,丘玄生也礼貌地不对这两人的行为指手画脚。两人并肩离开,岑星咏回头向两人微笑:“我们神农庄在那边山腰上,有事就来找我们吧。”
苍姁补充道:“提两袋米一袋水果会更欢迎哦。”
这两人说笑着走远,苍秾有点不敢认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丘玄生谨慎询问道:“苍秾小姐,跟上看看吗?”
“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帮你找回竹简,跟我娘说话的机会多得是,拿回竹简更重要。”苍秾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还是你觉得我娘的魔之左手有问题?”
丘玄生趑趄很久,最后嗯一声。苍秾道:“我也觉得那只手有问题,竟然没人告诉我她年轻时是这个鬼样子。”
“那是你娘?”钱易黛重新审视苍秾,故意打趣道,“跟你一点也不像。你没继承她的魔之左手吗?”
苍秾一巴掌扇开她,率先跟上离去的苍姁和岑星咏。其实当年留下的只有苍姁,想来她也不会将自己年轻时做的傻事拿出来讲。那位岑庄主死得很早,在岑既白出生那年就久辞人世,苍姁怕岑既白和岑乌菱伤心,很少提及她的事。
如今看来这两人都不着调,难怪能混到一起去。苍秾粗略在心里算了算,这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的,苍姁说过当年神农庄不如现今繁荣,家里只有岑星咏这一根顶梁柱。
二十年前的神农庄算是个历史尘迹,应当游览一番。苍秾顺着熟悉又不熟悉的山道往山上跑,多年前的神农庄略显破旧,一副许久未经修葺的样子,连个扫地的人都没有。
冷风吹过荒芜的庭中,带起几片落叶。苍姁和岑星咏走在前头,两人径直走进一间冒着炊烟的屋子。
屋里陈设简陋,有个背着小孩的女人蹲在地上用勺子搅锅里的汤,旁边的桌上还睡着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孩。
岑星咏进门就喊:“戚彦,我们回来啦。”
“都什么时候了,今天怎么这么晚?”戚彦抖两下背带,站起来将背上的小孩松下来抱到岑星咏面前,“刚好小乌菱午觉睡醒,你过来抱一抱,这么小没娘带怪可怜的。”
跟上来的苍秾看得呆住,她不说谁知道那个两岁的小孩是岑乌菱。戚彦挑开柴薪转小火势,转头搂起躺在桌上的孩子,笑着说:“戚红亦未寝,姨娘也来抱一抱。”
戚红的口水蹭到被子上,岑星咏白眼道:“你家那个妹妹真是闲的,谁生的孩子谁养,送到你这里来做什么?”
“谁生的谁养?岑乌菱又不是我的孩子。”戚彦抱着戚红跟她吵,“她第一声娘还是对着我叫的,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不也是带?怕我带孩子没法全心全意给你打工啊?”
这两人马上就要吵起来,苍姁盘腿坐下,鄙夷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把这两只东西拿远点,我最讨厌小孩。”
苍秾惊愕道:“你最讨厌小孩?”
屋里那三人乍然看向这边,跟她躲在一起无端被暴露的钱易黛怒而拍她一下。岑星咏把怀里小孩放下,走近几步对缩在门外的苍秾和钱易黛说:“你怎么跟到这里来?”
“这个不重要,”苍秾心乱如麻,她索性扶着门框走进屋里,望着推开岑乌菱的苍姁说,“你不喜欢孩子啊?”
“看到就恶心,全球正在变暖环境正在恶化,而人类居然还要繁衍?”岑乌菱被她一下子推倒,苍姁若无其事地揣着手说,“弄出这种东西来,跟没壳的乌龟有什么区别?”
戚红裹在被子里仰着脖子大叫,戚彦走过去踢苍姁一脚:“听听,把我们小戚红说哭了。真是冷心冷眼,我把这锅米汤都捂热了也捂不热你的心。”
“我打猎抓到了两只老鼠,放在火上烤一烤吧。”岑星咏把袖袋丢到戚彦面前,她回头看着苍秾和钱易黛猜测道,“你们两个这么快就来拜访了?是没有落脚的地方?”
她主动抛出借口,想留下就更容易了。跟年轻时的母辈交流,天下有几个人能做得到?苍秾怯生生拉着钱易黛走进来,煮汤的戚彦抬头呆滞道:“好标致……”钱易黛自觉地捂住脸,戚彦回过神,“暂时在咱们家留几天吧,只是我们这里没什么好吃的,”苍秾指着往戚红身上踩的岑乌菱,戚彦连忙叫道,“呀,乌菱不许这样踩戚红!”
岑星咏赶紧把两个小孩挪开。这一幕还真是奇幻,本以为幻境里只有小玛的脑袋,没承想能看见多年前就死掉的岑星咏,还有连走路都打踉跄的岑乌菱。
但就幻境外岑乌菱所言,苍姁和那个组织似乎有些关系。难怪她们会出现在幻境里,苍秾局促地坐在角落里,用余光瞟那个传说中的戚氏,瑕轩原一战的最大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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