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你是回来养老的,我看出来了。”杜知棠扫过安迟叙手上的戒指,还是没问出来。
安迟叙上班准时,下班后各种活动排满了,又是夜跑又是舞蹈班,周末还会去玩桌游,平时也没听她说过对象,但每天都能看见她中指的戒指。
听说是热恋期的意思。杜知棠不太能相信,猜安迟叙是为了躲麻烦。
安迟叙笑了一声。隔会儿带着杜知棠拐进饭店,把菜单发在四人小群里,让另外两个点。
和杜知棠没聊两句,一个人影忽然靠近。
她一来就拍了安迟叙的桌子,火气从拍出的空气不管不顾地洒向四周。
安迟叙声音停在半空。
她抬头去看。
看见了安予笙。
安予笙身后还站了个挺陌生的中年女人,想来是安予笙的情人之类。
安迟叙往旁边挪了点避开她的呼吸。
“安迟叙,你不是说要加班没时间吗?有空在这儿吃饭,没空来接你妹妹?”
安予笙看见安迟叙毫无“悔改”之心,火气更盛,热浪扑向安迟叙的脸,热得她发臊。
安迟叙看了一眼杜知棠。杜知棠果断挪去厕所。
安迟叙这才把眼甩向安予笙。
“安予笙。有一点我必须要强调。安绾瑶是你女儿,不是我女儿。”
尽管她们有一样的血。尽管她们有一样的姓。尽管她们的年龄差距就有这么大,再多几岁,安迟叙真能成安绾瑶的母亲。
但安迟叙终究不需要对安绾瑶负责。
“说的好像那不是你妹妹一样。你就不能多疼疼她?她十年没见你,这几天跟我哭的眼睛都痛了,你怎么好意思在这儿跟同事吃饭?”安予笙的怒火来的莫名其妙。
安迟叙就坐着,都不愿站起来跟安予笙吵。
顶多,给她一寸目光。
“接送她上下学,应该是你的事。如果你没有空,可以请保姆。或者找她的同学、家长帮忙。我没有义务接送她,也没有义务哄她开心。”安迟叙静静的开口,眉眼没有波澜。
这股淡漠叫安予笙更重了语气,仿佛安迟叙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不断点燃她埋藏多年的炸药。
“她想你,你怎么就不能多陪陪她?她和你血脉相连,同事能是你谁?能陪你多久,小心她们背后咬你,害你一辈子。”
安予笙越说越来劲,好像安迟叙是个负心女,白眼狼。
她声泪俱下,一定要讨伐安迟叙,叫她被众人唾弃,一万个人的唾沫淹死才行。
安予笙甚至颤抖起来,真有眼泪从脸上扑下去。
“你就一定要惹我生气,一定要惹她伤心。多抽半个小时而已,你不是会车吗?接送一下都不行,她是你妹妹啊。”
安迟叙听见“会车”两个字,干脆不回话了,定定的看向安予笙。
她不曾告诉过安予笙她会车。
可除了她和安绾瑶两个女儿,安予笙还生过谁?
安迟叙有股诡异的感觉。
安予笙跟她吵架。
就好像十多年前和伴侣吵架。
那时安予笙也会这样突然开启一个话题。指责安迟叙的妈咪做的不好,不管孩子,不够关心安迟叙。
尽管,那个伴侣是挺糟糕,安予笙自己也没尽责。她一定要哭得好像伴侣负了她,连她们共同的女儿都不要。
眼看着安予笙越说越狠,整个餐厅都在往这边看。安迟叙按着太阳穴不得不开口反驳。
“你怀她的时候,我在高一。你不仅怀她不问我,那几年你也不怎么管我。我小学开始回家一直挨饿你知道吗?她出生我当然也该不知道,我要是继续被你养着,早死街头了。”
谁还没个惨字。
只是安迟叙回忆起来,这些事已经苦不到她了。
她不再像十五岁离家的那年,会倒在雨里痛哭。不再像十岁那年期待安予笙回家,会跟在她身后等一次抚摸,一句慰问。
安迟叙想,她真的从安予笙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琐事只剩烦。
安迟叙还没开口继续。
安绾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安予笙背后。
也许她一直都在,跟着安予笙来吃饭,听着安予笙发怒,看着安迟叙和母亲针锋相对。
也许这一场争吵就是安绾瑶引发的。她诱导她的母亲生气,来达成自己想要的结局。
安迟叙抿着嘴对上安绾瑶的眼。
却在那里看见单纯的泪。
只有泪。安绾瑶没见过发怒的母亲,更不知道安迟叙的过去。她的泪成泄洪的浪涛,劈里啪啦将她整张脸盖住。
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那么有心机。
她遇到大事只会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不知所措,哭得把自己缩进角落颤抖不止,哭得一句话都不会再说,病痛悲喜都藏起来。
安迟叙最知道这一点。
是她错怪了安绾瑶。安绾瑶最多只是一个没被教好的孩子。今天这一出十分有九点九分都是安予笙的错。
“我最多只能早上送你去。”安迟叙心软了,松了口。
她曾经也不过是这么一个哭得凄凄惨惨,把心肺都呕出来的十岁孩子。
在她十岁的时候没有人能救她。
安绾瑶的十岁却可以不一样。
大概吧。
安迟叙心脏动了动。她在共情安绾瑶的眼泪。
“那晚上不能吗?”安绾瑶还在哭。
孩子的哭没那么容易止住,哪怕事情变好了,她也没法立即停下,抽噎成一串一串的哽咽,气在喉头打转。
“你放学的时候我都没下班。”安迟叙默了一瞬。
她才是那个有心机的成年人。比如此刻,她会引导安绾瑶说出她想要的话。
“难道你不想妈妈陪你吗?你朋友的妈妈应该也挺想她的朋友吧?”
安绾瑶抹着脸果然点头。“那早上姐姐,晚上妈妈。”
她把自己安排好了。
安予笙的嘶喊成了笑话。
她怪无措的抓着安绾瑶的手,想早知道让安绾瑶自己给安迟叙哭。
又想凭什么安绾瑶出面安迟叙就能答应。
又想安迟叙这么不听自己的话,果然叛逆的不像样子。
她真的恨安迟叙,这人心里还没半点责任感,之前生病也不来看她,真养废了。
送走情绪平缓下来的安绾瑶,安迟叙摊在餐厅椅子上,给杜知棠发消息。
她把她那份菜打包带走了,没心情和三个人继续聚餐,回了家。
翌日早上,安迟叙在安予笙家门口把妹妹接走,对上安予笙似乎后悔,欲言又止的表情,没多留一分钟。
安迟叙换了件红裙,今天没有牵着安绾瑶,叫她自己抓着衣摆。
安绾瑶走走停停,一点不担心被安迟叙甩掉。
“安迟叙,妈妈昨天好生气。”走了一半,安绾瑶看够了路上的蜘蛛,跟紧安迟叙,这才注意到她们没有牵手。
安绾瑶把手伸过去。
安迟叙看了她一眼,不得不抓住她的手。
“你不知道你的来历。你也不知道她过去是什么样。她就这样,脾气差。”安迟叙说的很缓。
她很少在别人面前说谁坏话。尤其安绾瑶和安予笙是母女。
“妈妈也这么说你。”安绾瑶就觉得奇怪。怎么会母女互相厌恶彼此?
她和妈妈关系多好啊。安迟叙不能也这样吗?
“安迟叙,你要不要给妈妈道个歉?她昨晚念了一晚上你。”安绾瑶拽着安迟叙的裙摆轻晃。
她只知道惹人生气要道歉。她还分不清是非黑白。
安迟叙的步子停了。
“凭什么?”她冷了脸,罕见流露出些许情绪。尽管眉眼还平得和直尺一样,眼神骤然冷掉。
“可,可她生气了……”安绾瑶张了下嘴。她好像做错事了,惹姐姐不开心。
“我也生气啊。”安迟叙就差给安绾瑶冷笑一句。
“那我,我给姐姐道歉……”安绾瑶有点慌张。
而安迟叙,将她的手从裙摆上拿了下来。
“你和她真挺像的。”一样自来熟死脑筋,一样不懂是非推卸责任,一样不择手段达成目标。
安迟叙没有看安绾瑶,也就不知道安绾瑶此刻咬唇欲哭的表情多可怜。
安迟叙的情绪却收敛多了,恢复无光的眼,一片漠然。
“也对。你是她带出来的孩子。”安迟叙垂着眸笑了。
晏辞微永远是对的。
她不该回家,或者说,c市。
换一座城市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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