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罪该万死, 纵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也半点不足惜。
想到这里，眼泪愈发汹涌的落下来，这一刻，却玉悔恨到胸腔内的心脏简直仿佛撕裂一般疼，不过疼痛也让她迅速清醒过来不再发懵，与此同时小狗立刻动起来, 完全是扑过去的抱住辛瑶，将身形娇小到好似只有那么一小点的师尊紧紧抱进怀里，疯了一般向辛瑶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都, 我都做了什么, 我怎么能叫你受这样的委屈。”
“姐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愈没有？可还难受？有哪里不适么？”
却玉坐在床上, 一手揽着辛瑶, 另手扣住辛瑶的手腕就开始给辛瑶输送灵力。
先前辛瑶体内是空空荡荡一丝灵气也无, 但却玉还以为那是自己囚神法阵中生出的红线锁住了姐姐灵气而已。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事实应是姐姐身受重伤之后尚未恢复, 所以灵力空虚无比, 所以她这囚神法阵才能施展的那么顺利，也怪不得姐姐从头到尾都没有因为无法使用术法而惊讶慌张。
姐姐。
姐姐。
她的瑶瑶受了好多苦。
可她却, 她却……
却玉真的是悔恨至极。
悔恨至极到什么程度呢，她感觉自己的心和自己的大脑正被疯狂的野兽一口一口凶狠嗜咬吞吃着似的, 简直鲜血淋漓的疼。
甚至这种疼都反应到生理上，叫她额头和太阳穴的血管饱胀到凸起，还一跳一跳的，好像要爆炸了似的，吓人的不行，那紧抱着辛瑶的手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她想要继续向辛瑶道歉，可已然是泣不成声。
于是只能用行动急切的诉说爱意和歉意，一只手颤抖着去拽辛瑶身上的红线，另只扣着辛瑶手腕的手不要命的给辛瑶输送灵气。
辛瑶的伤经过三年休养早已痊愈了，只是灵气尚且空虚没恢复过来而已，不然她岂会和却玉如此胡闹。
不过身上的伤好了，心中的气却难平，突突突说完刚才那一大通，辛瑶更陷入生气里，这会儿自然是不愿意给却玉抱的，叫却玉搂住之后在她怀里直扑腾腿儿。
却玉哪里敢再禁锢她姐姐，下意识松开了力道。
于是辛瑶很轻易的将她一下子给推开了，还又踢了她一脚，并道。
“你走开，我不要你！”
被一脚蹬到一边的却玉像只怯懦的小狗呜咽两声，又立马耷拉着尾巴扑回辛瑶身边，满含泪的眼睛卑微凝望着辛瑶的脸，不断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姐你现在还难受吗？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好不好？”
“姐姐你理理我好不好，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也理理我好不好？”
“是我混蛋，是我罪该万死。”
“当年突然就被扔在雪原上，我吓坏了，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却玉哽咽不成声，“以为你不要我了。”
“所以不想再和你分开了，所以重逢之后竟然做出这种事，可我不是想欺负你，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而已，我以为只要这样就能和你永远在一起了。”
“却忽略了你的意愿，我怎么能，怎么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我明明应该死也要护你开心无虞，可竟因为一己私欲，让你流了这么多眼泪。”
却玉说到这里的时候，辛瑶的心不由轻轻跳了一下。
毕竟生气归生气，但她还是明事理的。
她确实是委屈，可如果换位思考一下，倘若是她被阿玉‘断崖式分手’了，她也绝对会崩溃的，阿玉以为自己被丢掉的这三年肯定不好过，阿玉其实也有着自己的委屈。
只是，虽然她都明白，一时间却还是嘴硬，站在恼怒的高阶上不下来，不愿意就这样轻易原谅了却玉。
人在生气的时候好像很容易口不择言，分明那是自己最爱的人，可偏又忍不住的非要用最伤人的话刺向那个人。
辛瑶简直是恶狠狠的对着却玉道。
“滚开！”
“我讨厌你！”
“你根本就是个无耻混蛋，我恨死你了！”
却玉也果真被这仿佛利剑一样的话狠狠刺伤，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登时碎成粉末。
与此同时，她好似失去所有力气。
微光里，却玉跌坐在床上，怔怔流着眼泪的看着辛瑶喃喃道。
“是了，你肯定是讨厌我了，恨死我了。”
“那，我要怎么做才会让你开心一点？”
“是不是我没做这些事情就好了？是不是我当初死在雪原上就好了？”
“姐姐，你别生气，却玉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说这话的时候，却玉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决心做些什么以让辛瑶开心。
原本想碰辛瑶又不敢碰的那只手收回来，微微向上抬起，也在向上抬起的那个瞬间，她掌心突兀出现了一把泛着冷光的尖利匕首。
这家伙行动力是真强啊，疯子做起事情就是从不犹豫。
因此在匕首现于掌心的刹那，却玉那颤抖的手已是握住刀柄，并狠狠捅向了自己的胸口。
“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
刀尖刺在骨头上的声音。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鲜血泼洒一般从却玉胸口溅出飞扬在昏暗的晚光里。
毫无疑问，却玉这是在自尽。
她做错了事情，叫姐姐那样难受委屈，更叫姐姐彻底讨厌了她，她不知道该如何赔罪，于是想着是不是惹姐姐生气的源头——被讨厌了的自己消失了就好了？姐姐就会开心了？
所以却玉想将这条被姐姐救下来的命还给姐姐。
她以命爱着辛瑶，便以命向辛瑶赔罪。
可辛瑶半点没因为她的自尽开心，反而被吓得要命，小脸真是唰一下就白了。
“却玉！”
“你干什么！”
她叫的好大声，那嗓音沙哑的不行，又尖锐的要命。
便将却玉也吓了一跳，身体情不自禁抖了一下，而后小狗眼泪一包包的看着辛瑶。
“我，我，我在向你道歉。”
“啊，直接这样是不是吓到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
“那，那我死远一点。”
说着却玉就想下床。
找个离辛瑶远点的地方，安静以死谢罪。
她一边流血一边挪动想走的声音落在暗色里，惊动了辛瑶，这才叫辛瑶终于从惊吓之中稍微回过神来。
跟着只觉要被这个笨蛋给气死了，伸手一把拽住却玉的胳膊将人扯过来。
“你真是个笨蛋！你就是个笨蛋！”
我只是生你的气了，但又不是不爱你了。
吵架归吵架，一边吵着一边把事情说开了不就行了，怎就至于你动刀子寻死呢！
“你为什么就不能懂呢！”
“你怎么就是不能明白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
却玉被辛瑶拽的踉跄，跌坐在床上，还插着匕首的胸口鲜血更涌出来，她却不知道疼一样，只是被雨淋湿的小狗一般，流着眼泪怯懦的看着辛瑶。
看着辛瑶的时候她很想问，姐姐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她还能给姐姐什么？可那嘴仿佛被胶粘住了，怎么也张不开，死活说不出一句话来。
因为她很是害怕，害怕自己自己又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以惹得姐姐更不开心，她什么都不怕，现在就怕姐姐难过不开心。
好在，辛瑶看着柔软，其实性子直接，不是个喜欢打哑谜的人。
她前脚说却玉不懂她想要什么，后脚就直接甩出答案，告诉了却玉她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辛瑶泪眼蒙蒙的看着她家这只笨蛋小狗。
“我知道你这三年过的委屈，可是你若因此而强行待我，那么我也很委屈。”
“但为什么我委屈了，你就要立马去死？你死了就解决问题了吗？你死了我受的委屈就不在了吗？”
“你这个笨蛋，我要的根本就不是你以死谢罪。”
“我要的一直都是你能知道我的委屈，我要的是你别再让我受委屈。”
“我要的是你学会好好爱我。”
“我要的是你快点来哄我。”
“我要的是你拼命宠着我。”
“笨蛋，我想要的是你安慰我抱抱我啊。”
“你为什么不抱我？”
“见面之后你都没有好好的抱过我。”
却玉登时就想去抱辛瑶。
动作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胸口还插着刀，急的赶紧伸出手去拔出来，挥手施了个术法治疗伤口清理身上床上血迹。
然后立马一个小狗飞扑，就把辛瑶揽到怀里紧紧抱住。
因为自小经历，她性子阴鸷阴暗自卑敏感，还总是患得患失，喜欢一件东西，就总是习惯将那东西紧紧占据在掌心里。
直至今日，被姐姐流着泪的训诫着，她才终于知道不走极端的爱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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