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带着种突如其来的客气,让顾云舒微微一怔。
她们之间从来都是随性自在的,很少这样见外。
是自己多心了吗?
顾云舒看着宁向晚眼底的疲惫,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
她转身去了洗手间,简单的洗漱声很快传来。
客厅里只剩下宁向晚,还有厨房哗哗的水流声。
水声掩盖了她翻涌的心事,也掩盖了她难以言说的挣扎。
她站在水槽前,机械地搓洗着碗碟,脑子里却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朱蓉儿疯魔的样子,一会儿是梦里江水冰冷的触感,一会儿又是顾云舒那双眼睛。
失神间,手里的白瓷碗突然打滑。
“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宁向晚猛地回神,看着地上的碎片,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蹲下身去捡。
指尖刚碰到一片锋利的瓷片,一阵刺痛就猛地传来,血珠瞬间从指腹冒了出来。
“向晚?怎么了!”几乎是同时,洗手间的门被拉开,顾云舒快步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还带着未擦净的水珠,显然是听到了声响。
她看到地上的碎片和宁向晚指间的血迹,脸色微变,立刻快步走过来蹲下,轻轻握住宁向晚的手腕,不让她再碰那些碎片。
“别动,小心再扎到。”顾云舒的动作又快又稳,按住道。
她起身从客厅的医药箱里翻出碘伏、棉签和创可贴,重新蹲下身,先用干净的棉签擦掉宁向晚指腹的血迹,再蘸了碘伏细细消毒。
刺痛感让宁向晚瑟缩了一下,顾云舒的动作立刻放得更轻了些。
宁向晚看着她的侧脸,伸手理了理她额前被水汽濡湿的发丝,说道:“对不起,云舒。我又让你担心了。”
顾云舒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心疼。
她用创可贴仔细地将伤口包好,才开口道:“我知道你最近精神压力大,办案累,心里肯定攒了不少事。”
宁向晚垂下眼睫,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有时候看着那些案子里的人,总忍不住想起些以前的事。”
她顿了顿,语气软下来道:“向晚,有事就跟我说,好吗?我不想看你一个人硬撑着,什么都往肚子里咽。”
她太了解宁向晚了,看似坚韧果敢,实则固执得很,总是习惯把脆弱藏起来,独自扛下所有风雨。
可她忘了,她们现在是要一起走下去的人,她的肩膀,也可以给她依靠啊。
宁向晚看着顾云舒认真的眼睛,心里一酸。
那句我怕自己配不上你的话到了嘴边,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嗯,我知道了。”
宁向晚的手指裹着创可贴,碰水时总隐隐作痛。
顾云舒拉着她往洗手间走,拧开温水浸湿毛巾,动作轻柔地替她擦了擦脸颊和脖颈。
她又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唇边:“向晚,你漱漱口吧。简单弄弄就好,别累着。”
宁向晚顺从地张了嘴,温热的水流过喉咙,心头一颤。
她看着镜中两人交叠的影子。
顾云舒正低头替她整理额前的碎发,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心头那点酸涩又悄悄漫了上来。
洗漱完后,两人一起躺到了床上。
顾云舒侧躺着,视线落在宁向晚脸上,指尖偶尔轻轻拂过她眼下的青黑,像是在确认她是否真的安睡。
宁向晚闭着眼,睫毛却微微颤抖。
她没睡着,脑子里还在翻涌着白日里的血腥、梦里的江水。
夜渐渐深了,身边的呼吸声变得均匀,顾云舒大约是累极了,已经沉沉睡去。
宁向晚悄悄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她抬手想碰碰顾云舒的脸颊,指尖悬在半空,终究还是收了回来,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将所有情绪都藏进了黑暗里。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的被子动了动。
顾云舒似乎是渴了,轻手轻脚地起身,想往客厅去倒水。
就在顾云舒经过梳妆台,她没留神踢到了脚边的小凳子。
凳子腿“哐当”一声撞到了梳妆台,她手忙脚乱去扶,却带倒了台上那瓶香水。
“啪嚓!”
香水玻璃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宁向晚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多年办案的警觉让她猛地坐起身,伸手按亮了床头柜的台灯。
暖黄的光晕里,她看见顾云舒正蹲在地上,手足无措地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和流淌开的香水。
“云舒,怎么了?”宁向晚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顾云舒连忙摆手,抬头看她时眼里带着点懊恼道:“没事。我不小心把香水碰掉了,你躺着别动,我来收拾就好。”
宁向晚却已经赤着脚下了床。
她走到梳妆台旁,视线落在那些碎片上时,心头猛地一缩。
那瓶香水的牌子,是她几年前淘到送给顾云舒,她现在还在用。
那时她们还没闹僵,她跑遍了大半个城市才找到这个小众牌子,只因顾云舒说过喜欢它清淡的香味。
这几年兜兜转转,顾云舒还在用。
香水的气息在空气里弥漫开来,清冽中带着点茉莉的尾调,像极了她们这些年的光景。
宁向晚蹲下身,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一种莫名的不安顺着脊椎爬上来。
好好的东西碎了,是不是什么预兆?
“云舒,我来吧。”她伸手想去捡碎片,却被顾云舒按住了手。
顾云舒转身准备去阳台拿扫把,她声音放得很柔道:“你手不方便。乖乖回床上等着,很快就好。”
宁向晚没再坚持。
她紧接着站在原地看着顾云舒小心翼翼地扫起碎片,将它们倒进垃圾桶,又拿湿巾一点点擦干净桌面上的香水渍。
灯光下映照着顾云舒的侧脸,可宁向晚心里那点不安却没散去,反而像被这香水的气息泡得愈发浓重。
香水像是一点小插曲,接着两人重新躺回了床上。
顾云舒替她掖好被角,从身后轻轻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
她声音里带着点困倦的黏意道:“向晚,你今晚怎么不碰我,也不抱我了?”
宁向晚背脊僵了僵,声音闷闷的道:“我手上有伤,怕蹭到你。”
顾云舒的气息拂过宁向晚的颈侧,开口:“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宁向晚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心跳。
她怎么也放松不下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太累了。睡吧。”
顾云舒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过了一会儿,她才收紧了手臂,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晚安。”
宁向晚没应声。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身后的体温,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香水碎裂的瞬间。
黑暗中,她悄悄攥紧了手指,创可贴下的伤口隐隐作痛,像在提醒着她什么。
第98章 各怀心事
宁向晚揉着惺忪睡眼醒来,窗外折射进来的阳光刺得她眯了眯眼。
她的鼻腔里还残留着昨夜那瓶碎裂香水的余韵,清冽中带着茉莉尾调的气息像根细针,猛地扎进神经。
PTSD的症状毫无预兆地发作了。
现在她连对这瓶香水都要生出应激反应了吗?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指尖在微微颤抖,幅度不大,却带着种不受控的慌乱。
医生的话在耳边回响:“宁向晚,你现在的状态,连枪都快握不稳了。”
这样脆弱的自己,怎么配得上那样耀眼的顾云舒?
指腹的颤抖还在持续,身后的顾云舒似是察觉到她的动静,贴着她后背的身体微微动了动,环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
她的喉间溢出晨起的喑哑,带着几分慵懒的缱绻,亲昵气音。
宁向晚用力按了按自己的手,试图稳住那阵颤意。
她转过身,将顾云舒的身体扳正。
怀里的人穿着宽松的睡裙,布料下是温热柔软的曲线。
她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了那片细腻的肌肤上,指尖还残留着昨夜伤口的钝痛。
顾云舒向来敏感,立刻从朦胧睡意中睁开眼,身体微僵。
顾云舒撑着手臂抬眼看她,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向晚,大早上的,你别弄我。”
宁向晚像被烫到般猛地抽回手,指尖的颤抖更明显了些,慌乱解释:“没,我不小心摸到的。”
顾云舒没再多问,只是困倦地往她肩膀蹭了蹭。
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下一秒,柔软的唇便覆了上来。
宁向晚心头一紧,那些翻涌的自卑与不安被她死死按在心底。
她不想让顾云舒察觉异常,只能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回应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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