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事先说清楚，只不过应之忱或许比他更了解他自己，一句突然的「我知道了」让齐翡说什么也不是。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那晚他们做过之后，应之忱说他自己是齐翡的男朋友，也是如方才一般敏锐地察觉到了齐翡即将开口的否认和拒绝，立刻选择转移话题，让齐翡说不出话。
齐翡望着聊天界面，还是没有继续下去，戳破应之忱的自欺欺人。
这可难办了，齐翡喃喃道。
他竟然觉得这样的应之忱有点可怜。
想来想去，方才视频里的应之忱出现在脑海里，桃花眼静悄悄望过来，齐翡无奈放下了手机，他继续吃变冷的饭菜，让自己忘记应之忱，多想想正事。
王导是出了名的严苛，在他那儿，主创为了入戏提前适应不是稀罕事，自己早该想到的，得先联系下叶临风，说不定得过去一趟和他聊聊……这次不是接受公司的调配，齐翡慢吞吞吃饭，思路飞转，想着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
然而念头才过到知己知彼那儿，手机又响了。
面容解锁后直接便是微信界面，几个置顶下面，应之忱的微信头像明晃晃冒出红色的“1”，他没头没尾，也没问过齐翡，竟是发来了叶临风的微信名片。
齐翡怔怔坐在那儿，良久后心情复杂地想，怎么会有应之忱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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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九点过后，叶临风才通过了齐翡的好友申请。
那时齐翡穿着柔软的睡衣，对着电脑研究未来的搭档，他需要对叶临风的过往做到如数家珍，将李一遥的那份文件里的文字，记在脑子里。
因为太用功，几分钟之后他才终于舍得分神给了手机，柔和的灯光衬得齐翡五官立体，较平日里的斯文多了几分可靠的冷静，他想了想，再次做了一次自我介绍。
「叶先生你好，打扰了，我是凯锐传媒经纪部的齐翡。」
自我介绍仿佛石沉大海，齐翡犹豫着要不要再次主动的时候，叶临风有了动作，一股脑的发了几条刷屏，像是递上了自己的履历，连大学时期和同学拍过的作业都标上了。
齐翡意想不到：……
瞬间有种这人在迫切求职的错觉。
「我知道你齐先生，我们之前见过。」
是见过几次，林阅嘉是《黑镜》的三番，拍戏那段时间一直有齐翡陪着，他与叶临风虽然碰过几次面，擦肩而过也是有的，但没搭过话。
齐翡没来由的，暗自感慨世事无常，他回道：「是，很巧，还没有恭祝《黑镜》票房大卖。」
相关热搜挂了几天，热度都在降了，两人心知这是在找话题，并且也清楚对这次聊天的最终目的，叶临风便回感谢。
拐弯抹角的寒暄不宜多，齐翡道：「叶先生和禾举解约之后，有没有考虑过换个地方？」
叶临风比他想象的坦诚多了。
「在凯锐之前，也不是没有公司联系我，不过有禾举在，都是几家mcn，签了就是去拍霸总短剧，或者做直播带货。」
一番话像是自嘲，齐翡猜出他解约时不顺利，毕竟和团队分道扬镳了，齐翡又不期然联想到了应之忱对林阅嘉的打压，说过分吧，也没挖黑料设局将林阅嘉按得死死的，不过分吧，那些资源是真的飞了，找麻烦的这个度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明知被针对，却恨不起来。
叶临风的消息没停：「我自己再不努力，以后还能不能露面都不一定。」
艺人需要曝光度，现在新人层出不穷，他没有公司托底，等禾举高抬贵手，到那个时候还有谁记得他叶临风？
谁都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齐翡没想晾着他，压低他的身价，业内又不止凯锐晁乐禾举三家公司，叶临风并不是真的没有去处，他也没兴趣去考虑旁人在等待什么，现在明显郎有情妾有意，八字只剩一撇，齐翡单刀直入问：「叶先生要不要考虑下凯锐？」
「凯锐为什么想签我？」
齐翡想起了爱八卦的刘总，他原话转达：「我们刘总说过，你很适合凯锐。当然，更多的是各取所需。我不瞒你，公司也是今天才通知到我，两个小时前我刚看完你的资料以及两部电影，我认为，我们搭档，会越来越好。」
那边久久没有回复，齐翡不着急，他挂着聊天界面，继续做功课，又过了几分钟，叶临风才回，是句只看文字，都能猜出来的感慨。
「应之忱没说错，齐先生你果然不会说漂亮话。」
齐翡：……
他快要无力吐槽，应之忱干嘛要和别人说这种话啊，又到底都和谁说过？看，叶临风就误会他们关系挺好。
齐翡觉着自己敲出来的字都是苍白的：「是有些私交。你们住在一起？」
齐翡真怕他说，噢，没错，应之忱就在旁边看我们聊天呢。
叶临风显然接受了他的话，也没非要问个清楚：「不一起，但每晚会一块儿去练拳。」
还好不在，齐翡赶紧结束话题，和叶临风约好了见面细聊。
齐翡关闭聊天框，呼出一口气，心里却涌上久违的激动，那是对自己未来的期待。
在去见叶临风之前，齐翡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几个，他了解叶临风之后，写了份有关内容是后续发展规划的方案，这不正式，只是为了呈现他的诚意，更为具体的会在叶临风签约之后，再和公司，和他商量调整。
工作麻痹了齐翡，占据了他绝大部分的心神，等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去见叶临风的时候，却再次听到了林阅嘉的消息，他因为缺乏休息，在一个综艺的拍摄片场昏倒了。
那两天的李一遥说是焦头烂额也不为过，齐翡在公司里远远看见她，站在原地迟疑再三，没有上前打扰，夜里，齐翡在收拾出差的行李，小许接连打了几个电话，林阅嘉的消息被孤零零压在下面。
「齐哥，你搬家了吗」
「是，回去吧，好好休息，祝早康复。」
向前看，齐翡叹气，向前走。
第二天一早，齐翡坐上了去Z市的飞机，关机的前几分钟，微博推送了林阅嘉的新消息，他发了篇长文，安抚维权的粉丝并为自己意外昏倒道歉，配图是他盘腿坐在床上，脸色仍有些苍白，但对镜头笑得很好看。
齐翡没往下刷评论区，默默关了微博，他的感情不再纯粹，而他和林阅嘉也回不到从前，如今，他正要去迎接新的未来。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齐翡拖着行李箱往外走，结果一抬头，看见有个面生的小姑娘举着写有自己大名的牌子，齐翡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他的名字不常见，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两人对上视线，小姑娘立即惊喜地摆手，差点儿跳起来：“齐先生！齐先生！”
齐翡走近，犹豫着问：“你是叶先生的助理？”
小姑娘闻言，原本羞涩的笑被惊讶取代，她连忙解释：“不是，我是应哥的助理，严格来讲的话，我更多时候跟在宋姐身边学习，齐先生你叫我小杏就好，是应哥让我来接你过去。”
小杏说完，要帮齐翡拿行李，被齐翡婉拒了，他有太多的话堵在嘴边，齐翡试图捋顺了再问个明白，小杏带他去地下车库，路上善解人意道：“齐哥你就放心吧，应哥和叶哥关系挺好的，他俩知道是我来接机。”
齐翡反问：“知道？”
“咳咳，”小杏清嗓，“当时是这样的，应哥他们边吃午饭边闲聊，应哥说，‘今天来？别折腾了，让小杏去接吧’，于是我就过来了。”
齐翡笑出不来，他觉得应之忱有点，不，是忒不避着人了，甚至有种坦坦荡荡的错觉，他忍不住反问自己，难道是我做贼心虚，修炼不到家，所以越看越脏？
小杏开车，这姑娘伶牙俐齿能说会道，一路上就没冷过场，但她也知道什么不能说，是个挺有分寸的人。
最后停下车，特别热情地把自己整理的Z市攻略电子版和齐翡分享。
行李箱先放在车上，齐翡和小杏边走边聊，没一会儿便看到了拍摄场地，齐翡抬眼去瞧，在来往的人群里，一眼看见了叼着棒棒糖的应之忱。
白色的糖棍一上一下来来回回，应之忱个子高，听王导讲戏得稍稍低下头，他似有所感，顺着落在身上的视线寻过去，当即，咬碎了棒棒糖。
齐翡站在不远处，他戴着渔夫帽，一身浅灰色半袖廓形衬衫，剪裁利落的黑裤子，干干净净站在那儿，应之忱却觉得他这样也好看。
他和我的助理站在一块儿，谁会不知道，齐翡是来看我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0章
应之忱面无表情，眼尾眉梢和嘴角的弧度变也没变过，似乎只是随意一瞥，任谁都很难从这张酷的没边儿的脸上，看出他心里正美滋滋地冒泡。
也许应之忱性格再外放些，身边都要飘落五彩的小花瓣了。
他正沉浸在看见齐翡的愉悦里，旁边忽然出来一声格格不入的诶，叶临风见到如约而至的齐翡，语气里不无惊喜道：“齐先生来得好快啊，这身打扮真显年轻，我记得他是不是才二十六岁？看起来跟个学生一样，是不是，之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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