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泠舟很累,但又舍不得闭上眼睛,左腿上的疼痛渐渐变成一阵噬骨的痒,她终于抽出空,抬头看了看天。
她不喜欢晚上,一直都讨厌,她们家里通电晚,从前一到晚上就昏暗暗一片,什么也做不了。
她巴不得有快进键,到了晚上就直接快进到白天。
但现在,她看着闪烁的群星,心里默默期盼着,要是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就好了。
第45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 灵魂的另一处投放地……
晨起的阳光是摇匀的酒酿, 混合着昨晚的清爽露水,像是酒杯里镇着一块冰。
“喏,防晒衣。”晕晕风风火火跑上副驾,把手里的衣服放到后排, 抓着手里的三明治猛咬了一口, 说话声音頓时含糊起来, “泠姐,你的被子和枕头呢?我拿衣服的时候, 看你床上空的。”
“你别是扔洗衣机了吧?那料子不能机洗。”
“没有。”阳光透过驾驶位的窗,斜落在顾泠舟左半张脸上, 她眯了眯眼,像是只伸懒腰的猫...当然, 这个联想,在想到家里那只体重可观的橘猫之后,被强行打断。
晕晕只看得出她泠姐今天心情颇佳,回话的时候,都是用一种很微妙的、轻飘飘的语气,她说:“昨晚在你微微姐那邊睡的。”
说话的时候, 顾泠舟轻勾着嘴角,从侧面看并不明顯, 从后视镜看到她下半张脸的时候,才能很明确那是个惬意的笑。
晕晕说不清那个笑的含义, 但看过去的时候,感觉有种不明所以的诡异感,正顺着手指往上爬。
她打了个激灵,但很快车子就转弯,太阳从前面的挡风玻璃照进来, 暖烘烘地驱散了那份不明所以。
晕晕摇摇头,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至于她泠姐在微微姐那里过夜,理由也再明顯不过,病人陪床嘛!
晕晕又咬了一口手里的三明治,咬切面看到两片吐司面包之间是煎蛋和午餐肉,除此之外没放什么酱料,加上煎得时候油放大了,蛋和肉都有点腻。
于是在顾泠舟的余光扫过来的时候,她很“不明显”的做了个干哕的动作,然后对着自己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敷衍早餐,叹了口气:“微微姐就算做三明治,好歹还会放片生菜和西红柿。”
“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顾泠舟放下遮阳板,横了晕晕一眼,“下次想吃叶子自己洗,爱放多少放多少。”
晕晕不希望还有下次的心愿明显:“我刚拿衣服的时候,碰见了微微姐出门。我问她病好了没,她说她好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泠姐听见“好多了”这话,不光没露出什么欣喜的表情,甚至,似乎还暗暗咬了下后槽牙。
晕晕看着那块绷紧的肌肉線条有些意外,“干嘛,人家病好了你还不开心啊?”
“难道说,你是想借着人家生病、你陪床的机会,打感情牌,好让人家下个月还能留下来?”
晕晕頓时恍然,然后恍了一半,被顾泠舟一掌拍在后脑勺。
“什么感情牌?每天睡不醒就胡说八道。”顾泠舟笑骂了一句,刚刚的紧绷顿时松快了不少。
车子开出了小区,卖花的阿姨今天一大早就守在路口了,顾泠舟的目光扫过去:“对了,今天你和小杨去定点喝的送剧组,晚上的时候有件快递,你...”
*
俞微彻底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昨晚她和顾泠舟,乱七八糟地聊了大半夜。
顾泠舟是后半夜睡的,她是天蒙蒙亮地时候才睡着。
要起床的时候,前者精神百倍,后者刚睡着一个小时,正值意志力最薄弱的时间点。
职业操守和身体底線在内心不断拉扯,朋友情分和雇主义务在梦境里来回推锯...反正最后,顾泠舟临出门前,俞微醒了一会儿。
醒的时候,床头柜上的保温壶里分别盛着熬好的粥和藥,保温杯晾着水,猫粮都已经蒸熟晾凉,奶黄包正蹲在对面,吃了一半。
俞微撑着手臂要坐起来,被顾泠舟按住,“你要干什么,跟我说,我去弄。”
俞微默然片刻,说:“我想去換卫生巾。”
“...那还是得辛苦陛下御驾亲征了。”
俞微的笑点很低,一句话隔了几个小时想起来,还是把自己笑得头痛肚子也痛。
她坐在床上傻笑,期间顾泠舟的電话过来,问她有没有吃藥吃饭,还说已经定了外卖,让她一会儿去拿。
又强調,让她下午尽量别睡,别等到晚上又睡不着,说等她收工,陪自己去医院做治疗。
俞微说自己下午没事情做,可以自己去,但被顾泠舟无情驳回。
——时隔多年,重逢月余,顾泠舟身上收敛起来的强势和控制欲,终于在俞微生病的契机下,显露出了那么一丁点的端倪。
她安排俞微的样子,让她一下子想到了顾泠舟给自己补课的那个暑假。
从起床上课休息,到吃饭放松娱乐,全部按照时间安排好。
顾泠舟自己并不觉得,严格遵守时间表做事是一件辛苦死板的事,所以理所应当的认为俞微也不該那样想。
毕竟年纪小,脑海里还没有很多人情世故、易地而处,又或者換位思考这种事需要考量。
她只是习惯了做最终决定这件事,习惯了当那个做决定的人,习惯了自己要负责而已,所以很多时候,俞微都得按照顾泠舟的步調去做事。
说是附属品其实不太恰当,小朋友忽视对方想法这件事,和大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顾泠舟更像是,把俞微的身体,当成自己灵魂的另一处投放地。
灵魂一致,所以思想也該一致,思想一致,故而身体的行为,也该如她一致。
接着控制自己、控制时间、控制别人。
不得不说,这想法不讲理、不尊重、不礼貌...
当然,也是亲近的。
顾泠舟的安排,本质上和从前无异。
而这点亲近,在成年人、至少在俞微这里,更加弥足珍贵。
它直接破了尊重的外壳、礼貌的距离。
甚至比起昨晚几个小时的叙旧,更让她觉得,面前的顾泠舟,还是从前的顾泠舟。
人总是对熟悉的人和事安心,俞微没再坚持自己去医院,不想弄成自己最讨厌的那套互相推拒,把那点亲近推远。
晚上,顾泠舟带饭回来,吃过之后,晕晕在家里看家,两人去了诊所。
或许是周一的缘故,那间很大的治疗室里没什么人,俞微躺在最邊上的治疗床上。
医生给她扎针,顾泠舟在邊上“控诉”她隐瞒病情的罪行,说她实则除了头痛之外,还有痛经,結果就是手上又多挨了两针。
顾泠舟在边上守着,期间出去接了两通電话,等那两通电话結束,半个小时也到了。
回去的路上,已经快八点半。
夜色渐浓,白天的热气却还没散。
俞微刚做完针灸,顾泠舟没开空调也没开窗,车厢里一阵闷热。
顾泠舟上身只穿了件工字背心,每每旁边有灯光照进来的时候,身上的汗意就像是给皮肤抹了一层水质的高光。
油画里,高光的存在就是强调重心,引导人的视线和注意力落在那里。
俞微得尽力控制,才能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把自己的目光定在顾泠舟的面中。
但话又说回来了,顾泠舟的面中也非常好看。
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和拘谨,那层恰到好处的皮..肉完美贴和骨骼,平和缓冲掉了下颌、眼角的尖锐,看上去轻盈又内敛。
俞微正看的认真,却见顾泠舟身体往后靠了靠,俞微晃了一下神,看见车窗的左下角,正有一簇烟花绽放天际。
“有人在放烟花。”俞微说,“今天结婚的人好像挺多,刚才来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放炮。”
“不是。”顾泠舟失笑,她脑门被外面斑斓的光照的五光十色,“今天是情人节,520。”
“难怪。”俞微应和了句,想起来下午看到的,韩莹发来的那些分享。
是几家宠物友好酒店和民宿的链接,据说是这两天打折,但打完折,价格依旧是令人钱包空空的四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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