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众人便都明了,常荣一脸恼怒,厉声说道:“死秃驴,方才还说你不知这毒从何而来,想赖在老夫头上。你既知这青莲碰不得,为何不早些说?果真是找我们给你陪葬来了。”
“若无贪念,又有何惧?”无尘催动真气,两人便即分离,双双倒向一侧。
常荣艰难支起身子,双手死死抠着地面,怒瞪无尘一眼,忽而放声笑道:“哈哈哈,死便死罢,老夫栽你手上也不算冤枉,只是可惜了这几个小辈。”
宋寄言看着无尘吐出几口血,心头一震,五里庄上的一幕幕不断浮现,不觉身子发凉,咬牙道:“我要去救姐姐。”
蔡霈休半数精力都拿来压制伤势,见宋寄言欲要下去,情急之下,牵动内伤,哇的一声,鲜血瞬时从口鼻冒出。
宋寄言一惊,急忙出手给她输送真气,哽咽道:“休姐姐,你怎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宋寄悦听到宋寄言声音,不由气道:“宋寄言,为何你要进来?”宋寄言一心为蔡霈休治伤,反倒没因此难受,只倔强道:“我不会丢下姐姐。”
常荣见蔡霈休呕血,眼珠一转,暗道:“那一剑到底是让她受了伤。”不由冷笑道:“这老秃驴欺瞒你我,你如今自身都难保,倒不如助老夫先杀了他,之后一同寻得出路如何?”
得宋寄言真气暂缓伤势,蔡霈休取出伤药服下,伸袖擦掉血迹,轻笑道:“前辈们还是少置些气,这事晚辈谁也不帮。”她无意牵扯进太多的私人恩怨,要不是宋家二人卷进此次风波,她大抵是不会再来应宣城,不过毒派这边倒也有事要问。
蔡霈休随即对宋寄言说道:“眼下解毒要紧,我们先下去。”宋寄言点点头,神色肃然,扶着蔡霈休一纵身落到几人近前。
蔡霈休挽了挽衣袖,倒不让宋寄言再搀扶,转而看一圈四下,最后瞥到那石后的青莲,微微一笑,便与无尘相对而坐,淡然道:“大师存了死志。”无尘双手微抖,合十道:“罪业缠身,何有脱时?”
蔡霈休略一皱眉,万不料无尘突然有如此转变。却是身后常荣骂道:“往前行事不见你思这些,现今说什么罪业难脱,不过是为自己寻的借口,死后也去不了极乐,佛祖更不认你这弟子!”此言一出,五觉脱口道:“我们只是追随我佛教诲,见与不见,并无大碍。”常荣睁目嗔视,虽受伤虚弱,但威慑不减,五觉咽了咽口水,亦不退缩。
宋寄言看了看宋寄悦,忽地冷声道:“便是罪业无可脱,也不该搭上无辜人性命。你自觉有罪,就该好生活着,以千倍万倍的诚心去赎清,而不是胆小求死,逃避罪责。所有人要都以死得了解脱,岂不太过便宜?”
宋寄悦听得此言,不禁抬眼看向她,恰好宋寄言垂眸望来。视线甫一对上,宋寄悦却是心虚地偏过头,吐出口气,不断回想宋寄言方才那番话的深意。
蔡霈休知宋寄言心中所想,不觉轻轻一叹,道:“在天衍宫时,大师曾劝我‘世间事十有八九不如人意’,怎到了大师这,自己便不明白这些道理?”
无尘苦笑道:“女娃你不懂,和尚半生都在追求无上武学,视无觉师弟为平生大敌,原想着只要和尚还活着,便终有一日能打败他,叫那死去的方丈知道自己看走了眼。”咳嗽几声,又道:“二十多年了,大敌先去,即便和尚取得净世青莲也已无用,如今得见,也算了却一份执念,再无所求。”
蔡霈休此番听罢,不由眉头皱得更深,却觉无尘并未说出实情,倒是常荣气愤已极,叫道:“放你的狗屁!你要想死,为何要抓这小秃驴进来?就不怕菩提门一脉断送在你手上?”
“我已被逐出师门,菩提门与我何干?要不带上他,你哪会追来?”无尘淡然一笑,看向蔡霈休道,“这事和尚本不想牵扯你,常荣恶贯满盈,留下到底是和尚一桩心事。这样吧,女娃,你帮和尚杀了他和五觉,和尚告知你解毒之法。”
五觉愣了愣,大为震惊,不明白自己与这师叔无冤无仇,为何又要杀他?慌忙望向宋寄悦。宋寄悦亦是皱紧双眉,扭头看着蔡霈休,道:“不能……杀他。”宋寄言一咬唇,把人扶起道:“你先顾好自己吧。”
宋寄悦微一错愕,刚要挣扎,就听蔡霈休道:“晚辈想知道,大师为何要杀这位小师父?”常荣哈哈笑着,叫道:“小秃驴,方才你不听我的,如今也要没了性命。”
无尘叹道:“你既是习国人,自要为自己国家考虑,也算和尚送你一个人情,今日若不把他杀了,日后可莫后悔。”常荣道:“他嘴里现在没一句实话,臭丫头,你可要想清楚。”
蔡霈休手腕一动,将剑执起,笑问道:“大师说话算话?”无尘道:“和尚与你也有对饮之情,绝不欺你。”蔡霈休点点头,剑尖指向常荣。常荣大惊,忙道:“那净世青莲可解我们身上之毒。”
蔡霈休神色未变,几步上前点住他穴道,却不停留,转身又直奔无尘,同样点住穴道。但听她道:“大师得罪了。”从无尘手中拿下佛珠,走向宋寄悦。
在这数息之间,五觉只觉经历一番生死,心口砰砰直跳,不由舒一口气,心底对如今转变颇为不解,定睛看去,蔡霈休已将佛珠交给了宋寄悦。
宋寄悦颤着手拿过佛珠,一颗颗看下来,就听无尘叹气道:“和尚早该想到,这女娃既能解石窟机关,定是看得懂梵文。”常荣呸道:“两个贼丫头。”
蔡霈休向二人说道:“两位前辈武艺精湛,我们不过一群年少小辈,现下又负伤在身,更不是前辈的对手。大师在石窟外曾许诺护我等周全,而今撒手不管,任我等死在此地,是要违背誓言不成?”
无尘一惊,他本因解了石窟机关,后又得见净世青莲,心中执念已解,生死随之看破,没料到这几人会跟进来,不免忘了承诺一事,默然一阵,而后幽幽叹道:“不是和尚不帮你们,净世青莲虽能解毒,可要想取得却极为不易。”
这时,宋寄悦也皱眉开口道:“这佛珠上记载,净世青莲本身含有剧毒,要想摘得,需人服下血菩提,再以其血作为滋养,才可除掉毒性。血菩提又是何物?”五觉答:“血菩提是我寺至宝,不轻易示人。”
“这石窟内虽有瘴气,但常年累月下来,早已构不成威胁。”无尘望向常荣,摇头笑道,“你看见就抢,也不等我说句话,即便死在此,也是罪有应得。”
宋寄悦道:“我并未碰那净世青莲,不过是打斗时与他对了一掌,这毒甚是霸道,你们小心。”宋寄言微愣,抿嘴不语。
常荣此时面容阴鸷,拿眼瞪着几人。他本以为自身早已百毒不侵,未曾想这净世青莲却有如此剧毒,正待开口,便听无尘叹道:“和尚当年为求优胜,心中偏执走了岔路,唉,世间因果诸报,皆为定数。”
“原来如此。”蔡霈休笑笑,走至青莲处,但见其花瓣合拢,通身雪白,这净世青莲却是生在岩石缝中,与世间莲花倒是不同。
众人就见她划开掌心,鲜血如水流下,一时惊愕失色。无尘还神来时,就见青莲根茎处泛着红光,正在缓缓绽放,不由惊道:“你……你为何……”
蔡霈休脸色愈显苍白,这血菩提服下已有一年之久,如今体内药性只剩两成,要想让青莲开花,尚需要更多的血。
一旁的常荣瞧着此幕,心头一动,道:“听闻一年前,张远道那牛鼻子偷走了抱佛寺的血菩提,他是你什么人?”
蔡霈休却没想到那血菩提是师父偷来,忆起那时张远道说此物乃故交所赠,又在掌心划下一道口子,说道:“他是我师父。”常荣听罢,哈哈笑了几声:“这可巧了,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南疆、菩提门、正一的人同聚于此。你知不知道,你师父当年可是济国的官,说来我们也算一家人。”
“济国早亡了,人首先是自己,再论其他。”蔡霈休神色肃然,割下衣摆随意包扎了伤口,“正好有些事我想问问前辈,我与前辈细究下来并无多大仇怨,前辈若能如实回答,我便为前辈解毒,你看如何?”
蔡霈休摘下带血青莲,走向姐妹二人,宋寄悦拈了一片花瓣放入口中,随即运功调息。
眼见她就要为无尘解毒,常荣心思百转,忙道:“有话快说,老夫要知道都可和你说。”
蔡霈休默了默,抬眼问道:“七年前,新济与习国一战,你们毒派之人可有参与?”常荣皱眉道:“我南疆部分地界恰在南林中,当年新济军要从此过,是我应允,不过是让人带他们走了安全些的路。你要说参与,确也算是。”
蔡霈休心中一沉,续道:“那一战后,习国主帅武阳侯因伤重死在归途,他死前伤势分明已有好转,左冷仟曾说是他带人下了蛊,待时机成熟,只需催动母蛊,便可让人毒发身亡,会下蛊之人唯有你们南疆毒派。”
“不可能!”常荣厉声斥道,“那时我毒派和医派尚在争斗,哪有闲情再叫人去打仗?何况子母蛊极难养成,吴不得那厮要真炼出来,也不敢瞒着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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