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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衍录_细雨生寒【完结】(151)

  宋寄悦觑她一眼,回想当年见苏锦庭用此法抓鱼,无一不中。自己分明看准了湖中鱼,为何还失了手,难不成那鱼游得比她出手还快?

  宋寄悦百思不得其解,心内不忿,偏不信自己连一条鱼也逮不着,索性举起竹竿,走到竹桥边缘,盯着湖中情况,倏地使力插了下去。

  蔡霈休静待鱼儿上钩,一时也无事可做,手撑膝上,支颐瞧着宋寄悦那边热闹。见她将竹竿当长剑使,拿出与人比武的气势,竹竿一挑,挽花刺出,神情格外肃然,仍接连三次无所获,不觉沉吟道:“这怕是天黑也抓不到鱼。”

  这话不巧也被宋寄悦听进耳中,蔡霈休尚未察觉,见一条鱼在鱼饵旁游走徘徊,登时屏息凝神,只待它咬住鱼饵上钩。

  眼见那鱼就要张嘴咬饵,刹那间,但听“咻”的一声,一根竹竿破空飞过,深深插进水中。

  蔡霈休一愣,眨了眨眼,苦笑道:“这是我的鱼。”宋寄悦神态自若,淡然道:“看来我们相中了同一条。

  蔡霈休料想是自己说的话被听到,无奈起身拿出竹竿,上面赫然插了一条鲫鱼,看着还在摇尾的鱼,若不快些处理,恐要失了鲜味,于是竹竿一松,斜刺入水,又得一尾手掌长的鲫鱼。

  宋寄悦见此一手,更为疑惑,问道:“为何你一次便成?”蔡霈休笑道:“眼见虽为真,但不要被其外表所迷惑。”

  既已得了鱼,两人往林间屋舍行去,恰与背着竹篓的元二遇上。元二喜形于色,当即就要下跪,被蔡霈休及时拦住,寒暄两句,便一同步入屋中。

  蔡霈休将鲫鱼交由元三料理,元二则去取水来给两人盥手。屋舍虽不大,但一应器具也算齐全,元二收了缺口的茶碗,从屋内寻了新碗洗净,倒上茶水,惭愧道:“家中只有自己煮的野山茶,怠慢之处,君侯莫怪。”

  蔡霈休笑道:“进屋时就已说我不是君侯了,你不要太拘束。”元二点点头,再次折身进入内屋。

  蔡霈休轻抿一口茶,但觉苦涩醇厚,回味却有几分清香,颇为爽口,就见元二取了包袱出来。

  “这是元一死前托我们回山庄取的画和书信。”元二恭敬道,“今日能交还小姐,幸不辱命。”

  蔡霈休已从宋寄言那得知元一离世消息,再听依然红了眼眶,哑声道:“我欲一人引开他们,她还是回来了。”当日蔡霈休往山上跑,让她们三人从反方向逃离,元一心忧蔡霈休对付不了二人,遂返回截住鼠地孙。

  元二心中亦不好受,只恨那日听了元一命令,叫她与元三去寻刘领卫,但凡一人能留下,也不会让此事发生。

  蔡霈休道:“你们也不必过多自责,此事因我而起,日后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元二问道:“小姐之后有何打算?我与元三随时听候调遣。”蔡霈休摇头道:“见你们如今安然生活,我便也放心了,这次我取了画就走,你们也不用待在我身边,去做想做的事吧。”

  元二脸色大变,急道:“属下四年前便已决心誓死追随,我与元三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还请小姐让我们随侍左右。”蔡霈休叹道:“元一的死我心下有愧,要再让你们与我涉险,若是身有不测,我又该如何自处?”

  “那更要属下一同前往,小姐曾救了我母亲,属下岂能袖手旁观?”元二躬身道,“望小姐成全。”

  元二与其母当年流落在外,老人病重垂危,蔡霈休正好碰上,便出钱帮了一把,虽找大夫尽力施救,但不到半年还是病逝。蔡霈休知再劝亦无用,叹道:“也罢,今日我与宋姐姐在此歇一宿,明早我们一同出发。”

  宋寄悦皱眉不语,待元二去厨房看菜,方低声道:“为何还要在此歇一晚?”蔡霈休道:“权宜之计,我们趁夜离开。”

  四人食过午饭,聊起湖中捣衣声,蔡霈休从元二口中得知,那湖下竟是藏有暗石,水流与其相撞传出声响,又因此湖环山,尤为空旷,声音交织回旋,就似有人捣衣,也难辨清方位。

  元二收拾出母亲生前卧房,铺上新被,点燃艾草熏了蚊虫,还欲去县里买些器物,蔡霈休自然告知一切从简,众人明日就走,倒不必大费周折。

  夜深之时,两人摸黑走出小院,悄然翻过院墙,宋寄悦见蔡霈休蹑足溜出屋舍,肩上还背着包袱,倒真似那趁夜行窃的小贼,抱手跟在其后。

  两人行出几步,蔡霈休蓦然掉头,看着宋寄悦,轻声道:“宋姐姐身上可有银钱?”

  宋寄悦微愣,从身上寻出三张银票与几锭碎银,蔡霈休从袖中取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拿着宋寄悦那的三张凑了八百两,蹲身塞到门底。

  两人走出一段路,宋寄悦开口道:“这三百两可要记你账上。”蔡霈休一顿,假意问道:“难道这不该是宋姐姐买鱼的钱?”宋寄悦咬牙道:“这鱼真是金贵,值三百两。”蔡霈休笑道:“如何说,也是曾经的光瑞侯亲手从湖里捉出来,想我名声在外,值这个价。”宋寄悦回道:“现在谁人不知光瑞侯已死,你不过漂泊小民,哪里还有此身价?”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止步,对望一眼,皆是忍俊不禁,蔡霈休忻然拍手:“确实如此,什么光瑞侯,这世上只有蔡霈休。”

  月华似水流泻,一轮皎洁明月此刻卧于湖面,徜徉八方,静看古今。

  作者有话说:

  恭喜小蔡已欠宋家姐妹五千三百两银子(不算别的医药费的话)

  蔡霈休:“在家靠母亲和老婆,出门靠好姐妹接济。”

  第109章 跌宕起伏

  蔡霈休与宋寄悦自夜跨过大湖,两匹马仍自休憩,于是星夜兼程,匆匆离了定河县,赶至南安城外。两人施展轻功潜于一处山头,望着十几里外驻扎在河畔的新济军,心中不由生疑。

  按理春分已过,即便调备粮草也该完毕,若是趁南安城瘟疫之时来犯,不出半月就有望攻破,可新济军却迟迟未动,时日愈久,待过了清明,瘟疫也将全消,到时再进攻可就难了。

  蔡霈休想不明其中机要,只好与宋寄悦先返城中,一路上,两人就此事谈过几次,都觉凭林午等人谋略,岂能不知这些道理,恐新济留有其他后手。若是真行那拖延之计,以此消耗将士士气,却也未听闻新济派人到城下叫阵,倒叫人心中甚为不安。

  两人入城时已过正午,便先去善堂与宋柏一见,三人再议起此事,却听宋柏道:“每日城中发现的患疫病者数量并未消减,近几日还有反增之势。”两人闻此一惊,不怪守城兵卒神色愈发沉重。蔡霈休思忖道:“天气渐暖,何以会不减反增?”宋柏摇头道:“这倒是不知了,我与钟姑娘也曾聊过,她只说气候不明,过段时日将接连阴雨,寒湿之气大盛,算来也就在这几日。”

  蔡霈休闻言,道:“事不宜迟,还要劳烦宋前辈带我再去一次近郊,我欲与阿熙单独详谈此事。”宋寄悦点头道:“我们始终不是大夫,确该多问问。”

  宋柏与钟柳函也是因蔡霈休才有所往来,她二人情谊深厚,如今得她此言,当即动身。三人到了宅院,再经宋柏与负责人说明来意,便使人引蔡霈休去往西处的别院等候。

  此处远离前院,绿荫带水,却是十分幽静,蔡霈休坐于水榭中,遥遥望见钟柳函穿廊行来,忙起身整衣捋发。

  钟柳函见蔡霈休安然归来,心下舒了口气,侧首与身旁之人道谢一声,待那人离开,方行过拱桥,进入水榭。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廊道,相距六尺有余,蔡霈休观她眉眼间益显疲顿,自是忧心不已,待要询问,就听钟柳函道:“我怀疑一些人中了毒。”

  眼下瘟疫之事才是紧要,蔡霈休自也把私情搁置一旁,蹙眉道:“这是何意?”此般猜想在钟柳函心内已存多日,由于未有证据辨明,她也只与戚铃提过。如今蔡霈休回来,便与她道出:“你走后,就有三人愿来试药,不出七日即见好转,其他人见此情况,陆续告知要换新药服用。姐姐曾说这莲花乃解毒之物,那时我便起了疑心,前几日到现在送来的病人,除去发热不退,更有水肿、肌肉溃烂之症。”

  蔡霈休道:“你以为,一些病症并非瘟疫所致?”

  钟柳函颔首道:“瘟疫乃戾气入体致病,只要分隔治疗,后使风寒医治之法,以生姜、甘草为主,配以白芷、苍术诸药煎服,病人心怀舒畅,服药卧床出汗,若能治了热病,便有望痊愈。但如今送来的病人,即便用药物之力降热,过了一夜又将复发,且咳血不止,腹部绞痛。我用新药喂服,也不见效,如今需找出是哪种毒物所致,才能对症下药。好在因瘟疫爆发,这些人近来都是在家未出,姐姐既然回来,我想请你去病人家中察访一番。”这事尚无根据,钟柳函亦信不过外人,所幸蔡霈休赶回,让她能放心将此事交出去。

  蔡霈休道:“我让宋前辈去问他们要一份这两日病人的原住之所。”想着早去察看,或可找出更多有用之物,当下便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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