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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衍录_细雨生寒【完结】(158)

  吴不得担心二人故意激将,再用那不知是什么的暗器对付他,想到当日白火令致他失去双眼,心内犹疑不定,忽听蔡霈休又道:“怎么?不敢来了?堂堂毒派尊者,就是这般胆气?”

  此话十足挑衅,余下两人将她神色瞧在眼里,先前又被她所伤,纷纷用着南疆话让吴不得小心有诈。在蔡霈休说出这番话时,吴不得已是十分信了六分,如今他瞎了眼,行事更为谨慎,全赖手下人当眼使唤,听他们这般说,心里又信一分。

  两方正自对峙,忽听树丛内“沙沙”作响,众人俱提心神,扭头望去,蔡、宋二人神色一松,吴不得感知到是另一个女人,却不见唐景初,不由惊异。

  程忆右臂被火弹打中,脸上挂伤,看着不免狼狈,见她二人尚在,忙赶过去,近身才虚弱道:“唐景初被我困在幻阵内,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蔡霈休面上大喜,极力憋着声道:“唐景初死了。”

  吴不得支耳听着她们对话,程忆说得太轻他也只听到“唐景初”“幻阵”五字,可蔡霈休说的那五字却偏偏叫他全听进了耳中。尽管她很快掩饰,还是被他听出了声音中隐含的喜悦之情,不觉脸色大变,心下骇然:“若连唐景初都葬送在这女人手中,如今他一对三哪还有胜算?”

  蔡霈休此言一出,程忆虽不明白用意,但只微微颔首,转眼看向吴不得,宋寄悦随之道:“识相些把皮留下,或可饶你一命。”

  吴不得咬了咬牙,想到圣坛斗法在即,今夜就算能杀了三人,自己定也要受一身伤,实在得不偿失,冷冷道:“这次就先放你们一马……”话未说完,手下两人便见宋寄悦神色狠厉,欲要掷出一物,吓得两人抬起吴不得就往林中跑了。

  宋寄悦见人跑远,扔出手中碎成几片的竹哨,忽见蔡霈休弯腰咳嗽起来,哇地吐出鲜血,单膝跪在地上,腰腹处原本在好转的伤口俨然已裂开。宋寄悦当即要给她治伤,蔡霈休拦道:“先离开这。”

  眼下三人身上都带着伤,蔡霈休尤甚,程忆与宋寄悦各扶着她一只胳膊,这才往林外行去。

  第114章 殃及池鱼

  程忆在见到唐景初时,心下便在思索计策,他习武虽杂,但都有其模样,自己多半不是对手。加之带着喷筒,此物威力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又见唐景初身边还有帮手,心头不禁打突,面上镇定自若地讥讽唐景初,脑中飞速计算着如何能使三人更好的逃离。

  唐景初当初未拿到玄天铁盒,却是不信钟明熠当真舍得,让其中至宝与书阁一同化为余烬,奈何兵卒在天衍宫搜寻多日无果,心里始终耿耿于怀。唐景初站于瀑布之下,听着手下人汇报,抬眼见这日以继夜转动的风车,暴喝一声,对着水面“呼呼”打出十掌方才泄恨。

  水龙吟机关制得巧妙,本就是卫清子当年依据天衍宫地势,命人暗中建造,若是后人遭逢劫难,也能有一线生机,唯有宫主与水部之主可得知开动之法。

  此机关引水流进入挖设暗道,以此抬升水面,石门随之打开,在出口处又有一道机关,只需几人合力将锁链拉出,用铁钩挂住崖顶的铁圈,暗道内的一道闸门就会升起,水流全数涌入洞中,推动无数大石砸下,水石因此灌满山洞,封死去路。而追兵要是不慎拉出瀑布这边的锁链,就会触动另一道机关,入口的闸门随之放下,再无路可言。

  唐景初瞧出这机关有古怪,却又无计可施,此路不知通往何处,那些逃走的天衍宫人只能留后再寻。若不是钟明熠死了,之后又拿下春榆城,今次耗费如此多兵力却一无所获,林大人定然要治罪严惩。

  如今遇到程忆,唐景初心内自是狂喜,又岂能轻易放过,定要将她抓回去,以便引出其余人等。

  程忆吃准唐景初不会放过自己,又听吴不得扬言针对蔡、宋二人,知道三人若在一起,定当难逃此劫,于是暗下决心,施展轻功往幻阵处跑去。瞧见唐景初一人追来,程忆知计策已成,故而一面躲闪火弹,一面暗算步数,偷偷更改阵法运转,又在唐景初以火弹伤了自己后,循循善诱,消解其顾虑,引入阵中。

  待程忆再次转过粗壮树干,唐景初到了近前,哪里还能找见她身影,顿时醒悟,可惜为时已晚,一阵风过,猛然回首,却见钟明熠长剑斜指,风卷大袖,双目如炬,瞪视过来,吓得唐景初面色惨变,转头就跑。

  程忆站在不远处看着此幕,冷哼一声,忧心蔡、宋二人,简单止住流血手臂,便即返回原处。

  她见这两人大敌当前,仍能不变神色地施以巧计退敌,蔡霈休将人心性拿捏十足,言辞轻松,乱其思路;宋寄悦心思细腻,总在恰当时配合,扰其判断。不由暗赞两人作为。

  这山林内的阵法尽破,此时在回城路上,风雨见小,黑黢黢山野间笼罩一层灰烟。蔡霈休双眼半阖,头垂向一边,连唤她几声也只回了一声,分明已陷入昏迷之中。

  宋、程二人于是不敢耽搁,瞥见下方田野,忙使轻功奔去,寻了一个草垛后暂做休憩。两人将蔡霈休扶着坐下,宋寄悦当即盘腿运功,为其疗伤。程忆贴着草垛探头看向四周,半晌过后,并不见人追来,取出药丸服下,转眼见二人头顶有雾似的白气散出,知晓已至运功关键时刻,提了几分心神,伫立听察,若有意外,也可及时出手。

  但见两人头上的白气越来越多,宋寄悦眼皮抖动,额上聚起两道褶皱,右掌一收,伸指点上几处穴道,蔡霈休则两颊发红,嘴边流出鲜血。

  程忆看向蔡霈休,神情颇为复杂,钟柳函的信中除去安排众人转移别处,便是希望她能帮忙看着蔡霈休,可眼下人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倒叫她为难。

  钟柳函平日少有为谁用心至此,想起当初唐堂主所说,心下庆幸于蔡霈休福大命大,没有真的身死临柏崖下,又不免忧心二人之后道路该如何走,女子相爱本就难见,天衍宫如今又成这般,说到底蔡霈休也是习国的君侯,真的愿放下过去的荣华富贵,甚至与朝廷为敌吗?

  见宋寄悦收掌,程忆暗自叹息,前路漫漫,从来分离多于同行,自己现下担忧这些,也不过庸人自扰,平添愁绪。转瞬便收敛心情,扶蔡霈休起身,再次赶路。

  才走两里,程忆蓦然止步,望着四下,问道:“你可有听到一阵埙声?”宋寄悦神色微愣,倾耳去听,视线缓缓移下。她从方才就觉周遭声音比以往小了许多,现在想来应是耳力受损,便摇了摇头。

  这埙声似有若无,要是认真听着,叫人甚觉烦闷,不觉升起悲戚之感,眼下入城要紧,程忆也不多想,继续前行。

  两人带着蔡霈休走到外郭,就听远处响起锣声,很快就看到当先的骑兵举着旌旗,一队人马携风带雨而来。程忆瞧见前方队伍前一人,略显惊讶,忙拉着宋寄悦退到暗处。

  人马临近,混合腥臭迎面扑来,骑兵踏着泥土杂草行过,之后的步兵步伐稍缓,铁器擦撞发出声响,每个人皆横眉厉容,却也透着或多或少的疲惫。

  程忆神情缓和,微垂着头立在角落,等到兵卒悉数入城,方叹道:“走吧。”宋寄悦只以为她顾虑身份不想被人盘问,便急走两步到了前面,守城兵卒询问之际,也先开口作答。

  谁料在这南安城,竟还能见到当年的故人。程忆若有所思,见兵卒放人通行,即随宋寄悦进城去了善堂。

  蔡霈休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阳光耀眼,透过纸窗落地,空中尘烟涌动,桌上的香炉内仍留余香。

  天气放晴,蔡霈休知阵法已破,心中喜悦,见身上衣物也被更换,暗运内力,内伤已好大半,想到怕是让宋寄悦消耗不少真气,便起身穿衣,打算前去道谢。

  待她前往前院寻人,却被主事告知二人一早就去近郊那边,之后回来见她未醒,拿了物品就又出了门,让她醒后安心养伤,切勿再去奔波。

  昨夜能从吴不得手下逃脱实属侥幸,一番比拼内力,蔡霈休今时与他虽说相差已不远,奈何南疆练功之法相较平常武学过于奇怪,更有蛊毒一物,总让人无从下手,倘若费时寻找破绽,就会给其伤人机会,久拖必败。所幸她与宋姐姐皆见过吴不得使招,应对起来亦是多方留意,未曾松懈。

  蔡霈休也不敢托大,食过午饭,便回院中运功治伤。

  新济、南疆与唐景初皆已到此,昨夜见到那吴不得,更加确信城中蛊毒一事与毒派有关,这南安城背靠黄谷关,要是被攻破,习国西南七城就丢四城,待过了黄谷关和兴州,隆兴与白平二城地处平原,水路居多,易攻难守,也将是新济的囊中之物,南安城绝不能失守。

  程忆去见钟柳函前,想到城南的河流,正巧看到摆在桌上未收的宅居图,指尖不由落在城南空处,模仿着蜿蜒流水缓缓滑过,宋寄悦来时见她看得入神,悄然离开,去寻主事备下早膳。

  再回来时,程忆从思索中抽离,抬眼见她,问道:“那些中蛊的人,可是都住在城南?”宋寄悦想了想,道:“蔡霈休发现的第一个人确是住在城南那边,其余病人就不知了。”程忆似察觉什么大秘密,笑道:“我们即刻动身去宫主那,待查了这些人住所,便能映证我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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