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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衍录_细雨生寒【完结】(167)

  今日再见玲珑二童,蔡霈休不禁蹙眉,上次已不是他二人对手,今日也不知有几成胜算?

  宋寄言拔出飞雪剑,快步走到两位姐姐身旁,却见玲珑二童凑头低语一阵,一人示意跟来的兵卒停下,另一人踏出一步,脆声道:“我兄弟二人不过奉命行事,今次只要你们将人交出,便既往不咎,放诸位离开,如何?”

  听他用稚童声音说着一口流利的西南官话,蔡霈休微显讶异,又想到新济与习国本为同源,便即释然,回头看一眼钟柳函那方,见顾逸拿了药箱过去,收回视线,笑着拱手问道:“小女与二位前辈三次交手,却还不知前辈们高姓,可否告知?”

  居后的一人眉头一皱,喊道:“哥……”说话的那人却抬手截道:“我们与姑娘也是不打不相识,在下冯晖,这位是我胞弟冯宇。那人犯了事,我兄弟要将他捉拿回去复命,还望几位姑娘行个方便。”

  蔡霈休问道:“却不知他犯了什么事,叫前辈们如此兴师动众?”望着他们身后搭箭等令的兵卒,意有所指。

  冯宇面露不耐,剑气在地上一划,骂咧咧道:“交不交一句话的事,哥与她们何需废话,杀了拿人也是一样。”冯晖回首瞪他一眼,又向三人道:“几位看来也是江湖中人,重‘情义’二字,行事难免随心些,我们也算同道,明人不说暗话,那人得罪了我们将军,又放火烧毁营帐,此番作为,姑娘也曾见到。”

  看着蔡霈休哼了一声,又道:“那日姑娘与无尘和尚救了他们妇夫,真是好不潇洒,将军本也不愿再追究下去,可此人却不知悔改,二闯营帐,伤了不少将士,于情于理,姑娘也该将人交由我们回去定夺,切不可使气斗勇,为一个犯人害了自身性命。”

  宋寄悦道:“他既烧的你们新济营帐,与我们习国人有何干系?”

  “你……”冯宇举剑就要怒骂,再次被冯晖拦下。便听他道:“如此,我们是谈不拢了?”

  蔡霈休含笑道:“前辈说的是,确不该为一人害了我们几人性命。”冯晖听得此言,双眉微扬,话未出口,又听蔡霈休道:“只是这人我既救得一回,自当善人做到底,多救一回亦是无妨。前辈方才说我们也属同道,既如此,不如按江湖规矩办事,你看怎样?”

  此地两面围山,只这一条路由南到北行过,冯晖谅她们无法在众人眼皮子下逃走,再者宁怀风已被重伤,一路逃亡又流了不少血,任是神医圣手也难救回。这般想着,便点头道:“什么规矩?你且说来听听。”

  蔡霈休道:“两位前辈剑技脱凡,乾坤无极剑阵更是精妙无双,晚辈心向往之,想再讨教一二。我们来赌一场,若前辈们胜了,此人交还前辈,若晚辈险胜一招半式,还请前辈让我们带人离开。”

  玲珑二童闻言俱愣,随后相视一笑,冯晖道:“若是如此,倒也好办,只是刀剑无眼……”话未说尽,三人却明其中深意。

  宋寄言上前道:“生死概不相论,休姐姐身上有伤,我替她与前辈们对招。”

  “不可。”宋寄悦脱口道,“还轮不到你瞎凑这热闹。”

  宋寄言偏不喜她这般撇清干系又忍不住要说教的性子,冷然道:“姐姐看不起我?”宋寄悦皱眉道:“不要耍性。”宋寄言蓦地一笑:“我念着旧情叫你一声‘姐姐’,宋寄悦,你凭什么管我?”宋寄悦张了张嘴,扭头不言。

  冯宇看着生趣,嘿嘿一笑,问道:“你们是亲姐妹?”宋寄言骂道:“干你何事?谁要和她是姐妹?”冯宇也没脾气,笑道:“有趣,有趣。哥,我们跟她打。”

  冯晖看出蔡霈休有意拖延时辰,也不理这对姐妹是否真在争吵,想着郑将军再过半个时辰便可翻过前方山头,如今要救活宁怀风已是难如登天,上次一战让她们取巧逃出剑阵,今次不能大意,说道:“你们三人一起上也无不可。”

  宋寄悦听得心头一动,对蔡霈休道:“此仗我与宋寄言来,你且歇息一阵。”蔡霈休忧心钟柳函几人,却也放心不下她们,道:“既是比试,那些人……”粗粗扫去,在场还有三十个兵卒。

  冯晖回头道:“你们退出此地,在外等候。”他们若真败了,这三十个兵卒也拿不下人。那些新济兵卒便领命退到山坳口,火箭仍在弦上,远远盯着这方动静。

  冯宇拿剑比划,跃跃欲试道:“许久未遇上对手,碍事的人都赶走了,你们可要放开拳脚。”宋寄悦执剑沉声道:“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蔡霈休施展轻功退回后方,就见钟柳函扎下最后一根银针,俏脸苍白,头一晕,几乎跌倒,出手忙将人扶稳。钟柳函见她回来,抓紧她手臂,急道:“姐姐,这位前辈已无生机,我锁着他一口气,恐坚持不了多久。”

  蔡霈休听得一愣,瞧见钟柳函眼中流露哀伤,伸袖替她擦拭颊边汗水,安抚道:“别急,我去与前辈见一面。”

  宁怀风在钟柳函施针时便已苏醒,见到蔡霈休,不禁叹道:“不想今日还能再遇小友,小友又救了宁某一回。”蔡霈休蹲身微笑道:“实是上天赐缘,宁前辈大难不死,后福无穷矣。”

  “小友说笑了。”宁怀风哆嗦着左手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宁某死前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小友依照上面所在,将这个锦囊交给伊丽希。”

  凝望带血的锦囊,蔡霈休鼻子一酸,她与宁怀风虽只有一面之缘,却是颇为投机,岂料再次相见,竟要阴阳相隔,人世间为何有这诸多荒谬事?

  蔡霈休拿过纸条和锦囊,吸气红眼道:“前辈所托,霈休莫敢推辞,定当送到花前辈手中。”

  宁怀风喘了口气,看向钟柳函道:“还未谢姑娘施救之恩,宁某只能来世再报。”钟柳函摇摇头:“小女学识浅薄,救不了前辈,愧为大夫。”宁怀风扯出一抹笑:“姑娘过谦了,宁某尚有一事要与蔡小友说,可否请姑娘回避则个?”钟柳函微愣,看一眼蔡霈休,随即轻轻颔首,转身走出几步,双眸望向场上比剑的四人。

  宁怀风招手道:“还请小友近些说话。”蔡霈休凑耳到他嘴边,宁怀风此刻呼吸甚微,忍着疼痛艰难道:“我在新……济营帐听到……到他们要偷运……偷运火炮前往兴州城,小……小友千万……”话音一断,四周寂然。

  蔡霈休睁大眼,尚未从话语中回过神来,乍见宁怀风身亡,震惊、悲痛争相涌上心头,百端交集,一时怔住。

  不知过了多久,蔡霈休醒转过来,朝宁怀风的尸首郑重拜下。抬首间,就见不远处的钟柳函与顾逸正看着场中比剑入神。

  蔡霈休定睛眺去,但见玲珑二童剑阵未结,宋寄言与玲珑二童中的弟弟冯宇斗在一块,两道剑光在空中交错。冯宇多以劈、扫来攻,凌厉之中却带飘洒之姿,如此有力又似无力的打法,使对手难辨虚实,预判不得。比起一味快剑斗狠,此番斗智更为惊险,叫人不得不贯注十分心神去拆解剑招,稍不留意,即便毙命剑下。

  再看宋寄言,虽暂落下风,但剑法不乱,应变有速,不论冯宇招式如何离奇多变,皆能出剑化解,仿若无波寒潭,随势而动,让人猜不透,摸不清,飞雪剑隐隐散发淡蓝寒光。

  宋寄悦与冯晖两人身形若不细辨已是难以分清,上次雨夜林中一战,两人受制于地形,今下履此宽阔平地,再不收敛,皆使出全身解数,手中长剑带出万千剑影,一番快舞猛攻下,浑如云海翻涌,风雷穿行。

  顾逸得知几人赌约,看到现下,双方各占一次上风,互难寻机压制,当即问道:“休姐姐,宋寄言她们最后能否胜出?”

  蔡霈休蹙眉沉吟道:“若分开对打,她们还有胜算,可若玲珑二童使出乾坤无极剑阵,胜负便难说了。”顾逸疑道:“这剑阵真有这么厉害?”却听钟柳函开口道:“那二童气虽有缺,却能取长补短,互为牵引,隐有生生不息之势。寄言与宋姐姐气虽厚足,但各自为阵,短时尚能一战,久了必败。”

  柳家《勘心法》共有六重,如今钟柳函已至第四重的“视微”之境,寻常的气一眼便能看出。蔡霈休问道:“你看见了什么?”钟柳函道:“他二人之间有两股气牵着,咦,又多了一股。”

  众人蓦地就见场上的冯晖身法忽快,宋寄悦手中剑本将削到他右臂,被他扭身绕过,长剑一翻,大有风倾山岳之势。宋寄悦压力倍增,紧使长剑飘然后退,冯晖哪能让她逃走,剑气一纵,紧咬其剑不放。两人一退一进,又斗了数招,宋寄悦越打越惊,寻常人斗到现下,早已露了疲态,而冯晖仍有余力的同时,剑技更上一层,内力好似江河奔涌,无穷无尽。

  宋寄悦此时勉力维持快剑,精力益发松懈,剑招随之露了破绽,虽极力弥补,还是让冯晖看了去,便听他笑道:“姑娘,小心了。”随即一声喊:“着!”倏地一剑刺出,挑中宋寄悦剑身,两人长剑相交,冯晖手腕扭动,剑尖如旋风般削向她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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