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乃真气本源,若不慎损毁,便是废了内功再难修习。姜衡沉吟一阵,掌中真气催发,翻出一枚冰针,直没入秦音丹田。
却听秦音挤出一道呻吟,身体竟不自觉抖动抽搐。秦素玉见状就要上前,却被姜衡拦下,笑道:“若秦音丹田被毁,钟大夫这手也无大用了。”
钟柳函只觉掌心犹若握了一块千年寒冰,摊开一看,已是被寒气冻得发红发紫。姜衡这一手全为威慑,她能悄无声息地在人掌上留下痕迹,自然也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钟柳函垂手苦笑,目光扫过秦音,冷声道:“师兄还不快引出真气。”唐景初一惊,将剩余穴位全部封死,唯留通往天冲的一条经络,那其中一股真气慌不择路果真如钟柳函意跑向天冲穴。
即使无法相气,唐景初也觉出一道无形巨力正沿着鱼线向他逼来,不由绕线在手,右指疾速点中左臂向前推送自身真气。蓦然间,秦音起身大喝一声,身上银针鱼线尽数震碎,唐景初急撤数步,双掌在胸前合十,却是喉头一甜,几欲吐出血来。
钟柳函早已被姜衡护下,却见秦音身体不住摇晃,扑通跪倒在地,脸上很快显出血色,双眼缓缓张开,忽地捂头喘气,吐出两口淤积黑血。
直到此,钟柳函才算松了口气,可谓劫后余生,疲惫道:“只要引出驳杂真气,她体内气机自会遵循内功运转,日后多以温水配上草药疗养经脉即可。”
见秦音呕血,秦素玉慌了神色,欲要上前,接着又听此番话,生生止住步子,攥紧玉箫目望旁处。白眠香轻轻一叹,飘身过去扶起秦音,斟酌道:“师……师姐?”
秦音受此苦久矣,猛一失了相斗真气,却似泄尽浑身气力,身子虚弱不堪,又因经脉断裂流下许多热汗,如今神智倒也在一点点恢复,听白眠香呼喊,又看她忧虑面容,柔声道:“叫师妹担心了。”
“这第二问是为兄赢了。”这时间,唐景初调息已毕,背手注视钟柳函,“马上便是第三问,师妹也该让为兄见一眼图册吧。”
先前唐景初未及细想应下比试,方才调息之际却是猛然醒悟,若是钟柳函手中并无图册,自己即便要人性命也是得不偿失。
早已料到他会发难,钟柳函笑了笑,从衣袖内抖出一截竹筒,从中取出一卷泛黄宣纸。唐景初双目倏然一亮,似要透过那薄薄纸张看到其中内容,见纸张缓缓被摊开,忙喝道:“且慢。”
钟柳函双眉一挑,复将图纸卷好,笑问道:“师兄又是何意?”唐景初目光转了又转,冷冷道:“你把那几页都撕下来了?”
“师兄要的也就那几页。”钟柳函收好竹筒,“我替师兄撕了,省得你费时不是。”
“钟柳函!”唐景初面露狠厉,喘几口粗气,“你爹烧书阁,你撕图册,日后下去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钟柳函只看他一眼,笑道:“你师承天衍宫,合该明白鬼神之说蛊人心智,即便死后真入地狱受罚,你唐景初自然是首当其冲。”
方才那烟花绽放之处正巧在沙天帮停船方向,蔡霈休一路急追,心中不免忧虑:“眼下宋姐姐是寻不成了,左冷仟去得这般急迫,是新济带兵再次渡江了吗?秦音既然来了兴州,阿熙是否还要随她们去南疆?方才唐景初也在,可是又要抢夺图册?”
想了一阵,却已到密林边缘,蔡霈休寻着火光追赶,忽听前方传来宋寄悦的声音,心中一惊,忙纵身冲出。远远就见一众兵马呈圆状围拢,宋寄悦手握软剑立在其中。
蔡霈休观出阵眼所在,飞身横掠,霎时将一骑兵踢下马背,附身抽出箭兜内的铁箭,两掌一合迸发无穷内劲,将四下马匹射伤,突逢变故,骑兵阵法硬生生被撕开一道小口。
“蔡霈休。”宋寄悦见到骚动,手中软剑化为涓涓细流,趁机绕过扫来枪杆,又急变剑势若奔腾河海,以剑牵引自身,撞开阻挡在前的铁盾。
郑连敬始终站在阵外,听其声喊,稍一迟疑,但见蔡霈休已拉人上马,欲要突破包围。他忙下令变换阵型,驾马提刀驶入阵中。
“我与左冷仟约在泯愁江死斗。”蔡霈休一手绷紧缰绳,一手抽箭用劲甩出,“宋寄言和沙天帮的人都在那,我们不能在此久战。”
“五觉被花无影抓走,我们在城内打听到,新济要在天亮之前运火炮去江岸强攻。”宋寄悦肩上流血已染红衣袖,软剑缠回腰间,见一道银光划过,瞬时挥起马背上的铁盾,“小心!”
蔡霈休心念转动,暗忖:“只怕那烟花便是攻袭信号。”又听宋寄悦话语,面色一变,身子趴卧,紧紧贴于马背。
这时间,宋寄悦手中铁盾已至,但听金铁锵鸣,震得双方马儿齐齐退开。郑连敬全力一刀斩杀不成,勒马盯着发麻虎口,转首看向马上两名女子不禁皱紧双眉。
宋寄悦左肩被花无影刺伤,方才一击亦是拼上全身内力,虚弱道:“花无影不知从何处得知五觉身份,要用他去引出何涛,我们耽误不得。”蔡霈休点点头,抽出“清一”横在身前:“等会我拖住郑连敬,你骑马先行。”宋寄悦知她左臂暗伤已愈,只轻轻嗯了一声。
郑连敬见她拔剑,念起方才听到名姓,恍然道:“蔡霈休,我认得你。”蔡霈休微微一惊,随即笑道:“不敌郑小将军阵前威名。”郑连敬面色一沉,握紧刀柄,问道:“你为何在兴州?”蔡霈休双指轻弹剑身,发出清脆剑吟,冷冷说道:“这是习国,我自然哪都能去。”
郑连敬失笑道:“吴家狗贼要你脑袋,你还要来蹚这趟浑水,愚不可及。”
“你们坑杀兴州军民,在城外筑起京观,如此残暴不仁,当初就该赶尽杀绝,不留后患。”宋寄悦出声骂道。
蔡霈休本不欲争执,听她话语不禁面露肃色。郑连敬却是哈哈大笑:“自古成王败寇,莫不如是,他们随狗贼造反之时可曾想过有这一日?蔡霈休,你父亲当初率军斩杀我军亦不止十万。”
蔡霈休听罢嗤笑道:“若要追溯祸源,也是你们济国君主无道,枉顾人命在先。”
“你!”郑连敬双目瞪视,却是挥舞长刀负在身后,转而笑道,“你以为吴家又是什么好人?你现在已是告示天下的死人,不过丧家之犬,倒无需在此逞口舌之能,只憾今日不能让你死在我手中,撤!”
随他一声令下,那落马骑兵已被人拽上马背,百余人举旗排阵,竟是疾速往兴州去了。
第144章 间不容发
草野之上,身后山林已拖出一道道蓝灰长影,天际云层中漏出一抹红光。蔡霈休纵马在前,宋寄悦扎紧伤口,抬眼望着此般景象,不觉回想起,十六年前,她们登上雪风居楼阁,夜色与天光就在那一线之间分割,日月各执东西两方,遥遥相望。
正自出神,忽听炮声在耳旁响起,此刻两人已近江岸,远远望去,炮火落处离江中大船只一丈有余,炮弹余波掀起浪潮,大船随之晃荡起伏,正如奔腾波流中的小小扁舟,岌岌可危。
江岸上,厮杀声此起彼伏,新济军与沙天帮早已杀成一团,局面可谓混乱不堪。一支支火光汇聚各处又映于江面,幽深江水荡开回拢,仿若熊熊火焰在其间肆虐。
宋寄悦只觉脸颊被这火烧得发热,心下惊慌不定,眼见新济车炮仍在向前推进,急问道:“宋寄言可在船上?”蔡霈休见状也是一怔,闻言点了点头,未及应答,人已纵身掠出丈远,很快落入新济军中。
想到那船上囤积着不少火药,蔡霈休忙看向码头,就在这一时,人群中蹿出两道矮小身影,如入无人之境,剑光所至死伤一片。蔡霈休意随身动,清一剑出,银光飞闪,截下其中一剑。
“蔡霈休!”冯晖一惊,见人剑起,蓦地转腕变招,向上斜刺。同一时,冯宇停下脚步,身子一转,横剑扫来,二童立时呈夹击之势。
蔡霈休心神微紧,内力缓缓灌注,剑尖画圈变出数道剑影,不退反进,似未觉身侧袭来一剑,左袖一拂,从中射出一道刚猛劲气,冯晖当先察觉,急道:“小心她有暗器。”
冯宇面色一变,执剑横于胸前,但觉一股锐气打在剑身,长剑险些脱手。这边冯晖看得大为吃惊,按理蔡霈休从前虽能与他们过上数招,但也非是对手,今日只一招便击退冯宇,本以为又是她使计施了什么厉害暗器,此时却未见暗器下落,月余不见,内力竟增长如此。
“先拿下她。”冯晖心念一动,再不多言,长剑疾出,直指蔡霈休面门。蔡霈休剑柄倒转,反手一式压下冯晖剑身,再一转腕,剑尖已落在其肩上。冯晖瞪大双目,便见手中长剑正被她三指捏住,心中惊惧不已。
冯宇见兄长已受钳制,亦是又惊又怒,当下挺身使剑来救。蔡霈休不容他得逞,右手转剑,拧身跃到冯晖身后,挑剑迎上此招。冯宇以为她欲拿兄长相要挟,怒气更甚,又见兄长使着眼色,心领神悟,长剑挥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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