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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衍录_细雨生寒【完结】(207)

  思虑之际,忽听左冷仟一声厉喝,右掌破风震云,招招直击要害。蔡霈休左防右攻,长剑不知何时落了地。唐景初眼珠一转,心底生出绝妙一计,喝道:“师妹以杀阵相邀,师兄便是落个粉身碎骨也要闯一闯。”

  此言方出,众人就见唐景初拎着五觉跳入靠岸小舟,向江面连发数掌,炸开朵朵浪花,如离弦之箭射进雾中,唯余下几串水波。蔡、左二人闻声脸色大变,纷纷收力扭身,往江岸急奔。

  姜衡见这一幕不禁摇头叹息,人世间的情感纠葛实在磨人,唐景初此计虽拙劣,却又最见成效,叫人甘愿入局。转头就见常荣紧随其后,一掌向前打出,歘地喷出长条烈焰。

  蔡霈休忧心钟柳函安危,又见左冷仟侧攻一掌,下意识出手去挡,不料常荣从后偷袭,才抵一掌,火鞭抽上小臂,但觉剧痛难忍,伤至筋骨。

  受此一击,蔡霈休身法顿滞,左冷仟大步抢出,跳到船头,放声道:“拦住此女。”临岸新济兵卒初时愣神,待要挥刀冲上,忽觉颈间一凉,下一刻热血喷涌,尽数倒地。

  戚铃甩掉剑上残血,瞥一眼蔡霈休,手中飞出银色钩锁,倏忽扎上乌篷,运力止住小舟去势,喊道:“你快上去。”

  蔡霈休应声纵起,旋身上到船尾,道:“左冷仟,我们此行是去救人,暂且放下恩怨如何?”左冷仟见她示弱,心下迟疑,忽听常荣笑道:“此女狡狯,何不我二人联手逼她下船。”

  原是常荣趁戚铃收锁之际,运功掠到江岸,双足连点江面,翻身上了乌篷。

  如今小舟顺水东去,三人对峙不发,蔡霈休心急如焚,又见左冷仟似有所动,气笑道:“常荣无牵无挂,你要信他,必将追悔莫及。”

  左冷仟闻声一震,目光在二人间转了一转,蓦地纵身出掌:“先杀蔡霈休!”常荣哈哈一笑,居高临下,闪身抓来。

  蔡霈休心底唾弃,早知这二人蛇鼠一窝,自己关心则乱,竟想着与左冷仟讲道理,阿熙那边纵有准备,也是凶险万分,即便我不能相帮,也不能叫这两人过去。

  心念已定,蔡霈休飞掠无影,闪身钻进乌篷,左手抄起短棹,右手抓紧篷沿从二人身后翻出。三人位置转瞬即变,蔡霈休拧眉视去,冷声道:“不怕死尽管来。”

  作者有话说:

  正一一脉单传的底气,就在于有张祺英这个长生不老的存在。

  第148章 天意可违

  左、常二人在她手下吃过大亏,方才联手也未讨得几分好,如今见人话语绝狠,不免心中恼恨,对视一眼,却无人动作。

  眼下小舟渐行渐远,蔡霈休再无耐心与二人周旋,啐道:“无胆怕死鼠辈。”语罢,旋身落到船尾,拾起另一根短棹,两棹分入江水,使力逆流向上划动。

  常荣面露讶异,方才三人剑拔弩张,不想蔡霈休竟转瞬旁若无人划起了船,心念急转,一道电光在脑中划过,不觉恍然:“原是和秦家那二位一般的怨侣。”脚下奋力一踏,激起丈高江浪。

  蔡霈休身子一晃,立时扎步稳下,面有怒色:“若再阻拦,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听其一言,常荣心里更是笃定二人身份,比起助左冷仟杀人,何不先逼她跪地讨饶?

  蛇有七寸,人亦免不了有软肋,而蔡霈休的软肋,便是在迷阵中的钟柳函。“天阳石窟内老夫处处受制于人,今日也要她尝尝此番滋味。”念头方起,常荣冷冷笑道:“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唐景初甫一入阵,但觉白雾不断向己身靠拢,所谓“木水叠嶂”,便是利用水木相生之理,江上白日受热本就要蒸发水雾,而水借舟群木气催生更多雾霭,此阵主“水困”,以“火土”可解,只是此阵设于江上,借不了“土势”,唯有借火攻破。

  眼下只需找出阵眼,迷雾便可消散。这般一想,唐景初跳上船头,正欲细查船身,蓦地寒光凛冽,一柄长剑从船舱刺出,即便早有防备,衣袍仍被削下一片。

  唐景初惊怒交迸,一脚踢碎木窗,内里却是空无一人,支起的小桌上摆放一只香炉,飘出缕缕青烟。

  “雕虫小技。”唐景初愤然打翻香炉,踏出船舱,放声道,“师妹可得藏好了。”摸出一支火折子,便要去取船头挂灯点燃。

  迷阵之中,一切仿若静止,浓雾凝聚不散,只有船底江水不时翻滚,汩汩流淌。唐景初心绪莫名感到烦躁,捡起船中麻绳,索性把五觉绑在身上,取下挂灯,双眉紧蹙,猛然回首,但见一道青影飞掠而过,四周雾气霎时剧烈扭动,眼前景物随之变换起来。

  唐景初心头一跳,看向手中火折子,不知何时上面的火竟已熄了,不信邪地吹几口气,再难复燃。用手掰开,内里已是浸满水气,唐景初当即明了,他所在位置乃五行中的北方水位,太阴之地寻常火烛自然失了作用。

  此时位于阵眼的船舱内,程忆与钟柳函对坐半晌,见面前人仍自斟茶,浑然不担忧当下境况,轻轻叹道:“你让花无影给我石化通腰牌,是早算到有这一天?”

  那日钟柳函演算至吐血,还说什么顺应人势,程忆只当那是宽慰自身之言,即便之后风雪停歇,应验了钟柳函说的话,她与戚铃也只认为是凑巧,并未再深究。

  今日这阵本是为花无影杀了何涛逃脱之用,钟柳函却先一步赶到,直说要在此杀了唐景初,让江雁与水部弟子熄掉各船挂灯,将人困在阵中。一切太过突然又实在巧合的诡异,除了是钟柳函早有谋划,程忆不知还能作何解释。

  钟柳函摇摇头:“不过是推了一把,变数太多,能不能成我也算不出。”将茶置于白眠香身前,南疆和姐姐就是其中最大变数。

  程忆察她面容,却无多少气色,忧心道:“寒毒可解了。”钟柳函抿一口茶,淡笑道:“解了,只是内里虚不受补,或许以后都是这副模样。”看着确是病恹恹的,身子弱点也比要了命强,这般一想,程忆看向白眠香,作揖道:“稍后还得仰仗白姑娘。”

  钟柳函只说白眠香受命前来助阵,程忆观她轻功神异,虽目不能视,却正好不受阵法干扰,唐景初自命不凡,认为天衍宫中没有他破不了的迷阵,却不知“木水叠嶂”之阵还能生出变幻,“虚实交织,迷惑乱神”才是此阵根本。

  白眠香扫开茶盏上热气,就听船舱外响起水声,花无影浮出水面,攀住船板,喘息道:“唐景初往震木去了。”

  白眠香闻声耳动,当先闪出,钟柳函随后步至船头,与程忆将人拉上船。花无影解下何涛尸身,仰首喘气,抹了把脸上水珠:“他把那和尚绑在后背,下一步该如何?”

  程忆思索一番,恨声道:“他想为主,我们为贼,奸诈小人,还拿人当后盾,”

  “他心中瞧不起师父和我,往伤门去也是预料之中。”钟柳函容色冷淡,徐徐说道,“那边由李堂主坐镇,五觉伤不得,还需白前辈从旁相助,把人赶到西方惊门。”

  震卦主动,伤门虽为凶门,却宜险中求胜,唐景初从北方入阵,正处休门,若往西北去便可到钟柳函几人在的开门,只是他疑心甚重,以己度人,并未想过有人会把自身置于险地。

  常人布阵往往愿置身景门,进可入死门杀敌,退可去杜门避难,与休门对冲。因有离火加持,若钟柳函不在此方,他就能借“火势”破阵,如此要地,钟柳函不能不守。

  钟柳函始终年少,唐景初自以为瞧破这小孩伎俩,殊不知钟柳函正是利用他此番心性,反其道而行。

  惊门就在开门旁侧,程忆闻言但觉不妥,皱眉道:“何不引去死门?”钟柳函答:“死门不过虚设,过去也只会助长他的气运。”

  阵法由钟柳函所绘,经程忆之手布置,合五行相生相克之理。程忆飞速默算,猛然惊觉:“唐景初占火木金三行,以木做舟隔去水,他命里缺土,阵中只有生、死门为土,生门无法破阵,死门更不会去,这阵要迷惑的不止唐景初,还有上天。”

  愣神之际,白眠香悄然离去,她耳力极佳,远远便听见打斗声响,循声落至乌篷上,取伞撑开,并未立时出手。

  唐景初跳进伤门,猛听疾风炸响,一把长剑从旁刺出,侧身一避,忙按腰取下一根银白短棍,抖手急挥,短棍向前延长,挑开长剑,但见其顶端尖细如针。

  李思归瞧他手上武器,冷声道,“叛徒怎有脸使祖师武器?”

  唐景初扭紧剑柄,嗤笑道:“但凡是个奇巧物品,都属天衍宫的不成?这是你爷爷自制的‘影月缩’。”话音未落,两道剑影相交,倏如银电划空,翻腾争鸣。

  钟和光年少成名,随身兵器却非寻常刀剑,而是一把可伸缩变换的奇异铁棍,名为“四尺三”。顾名思义,此器长达四尺三寸,短则可缩至握柄三寸之长,形态似棍似剑,集两者之长。

  李思归力大出奇,因见此兵刃,招式更添凌厉,每击之下,割风荡雾,震山撼海。“影月缩”到底依据“四尺三”打造,钟和光手短力轻,是以伸缩管壁偏薄,握柄窄短。唐景初加厚管身,打磨尖端,着重其利其坚,反倒失了轻灵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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