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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衍录_细雨生寒【完结】(69)

  两人回到放马处,将缰绳解开,慢慢往庄上行去,到得飞来庄,宋鹤已在正厅坐下,宋寄悦让宋寄言先下去歇息,自己去往前厅,见到宋鹤,疑惑道:“女儿见山上起了火光,可是出了什么事?”

  宋鹤喝一口茶,淡淡说道:“无事,不过进了几个小贼,我已吩咐人下去查找,你也去看看有无物品丢失。”若非先前看了一番比斗,宋寄悦可能就信了父亲的话,见他言行从容,垂眸道:“那女儿便先下去了。”

  宋寄悦出门之际,宋鹤声音从身后传来:“今夜你们去玩的可还尽兴?”宋寄悦道:“和妹妹买了不少物品,等会让人给爹送些过来。”宋鹤点头道:“那便好,去休息吧。”

  宋寄悦缓步行在院中,想到几日前收到的书信,沉思半晌,蓦地长叹一声,回了房间。

  七月十五日,王济源带着父亲王贺入京,感念蔡霈休相助,特亲自作画一幅,让人送至武阳侯府。

  蔡霈休接过下人呈上来的画,对送画人道:“王公子现下在何处?”那送画人垂首道:“唐公子只说要陪父亲去吕侍郎府上,改日定备厚礼再来拜会。”蔡霈休打开画卷,却是一幅秋菊图,淡然道:“劳烦你送画过来。”旋即让下人带人下去领取赏钱。

  蔡霈休抿一口茶,起身拿画回了自己的小院,就见钟柳函站在亭中,正画着池内金鱼。

  蔡霈休将画放到她眼前,笑道:“打开看看。”钟柳函面露疑惑,依言将画展开,认真品评道:“运笔流畅,用料上品,线条也是深浅分明,是副不错的画作,谁画的?”

  蔡霈休先前只是随意看了一眼,这次细看过后,倒是点头道:“王济源送来的,确实不错。”钟柳函心下微恼,有些后悔说了方才那番话,执笔勾画鱼鳞,道:“可惜离大家之作尚远。”

  蔡霈休终忍不住轻笑出声,钟柳函抬眼看她神情,便知自己又被她戏弄,气道:“这画究竟是谁画的?”蔡霈休拿过石桌上小刀,将画纸割开,叹道:“我可不是让你看这幅画,而是看这一幅。”

  她将内里的宣纸抽出,钟柳函定睛看去,竟是石化通送她的那幅画,不觉惊道:“这画不是藏在避暑山庄吗?”蔡霈休微笑道:“我让王济源绕了点远路,那里有皇上的人守着,要拿点东西出来可不容易。”

  作者有话说:

  “贪淫致老,瞋恚致病,愚痴致死。”——《法句经》

  第50章 知足者富

  见蔡霈休拿着画若有所思,钟柳函问道:“姐姐在看什么?”蔡霈休走到她身侧,指着画道:“我回来面见皇上那次,皇上给我看了黎和城太守递送的奏折,苍州县周家遭受灭门惨案,据说与一幅画有关,山庄那边元一也写信过来,说是前朝秘宝藏在四季图中,江湖上已经传出了消息,四图合一,便可得知秘宝所在。”

  钟柳函道:“姐姐怀疑这是四季图里的其中一幅?”蔡霈休笑道:“到不是怀疑,只是想进一步确定,这画放在避暑山庄我始终不放心,毕竟传言还说,这四季图可都是出自祁乐然之手,我记得你说过,天衍宫书阁内还有祁前辈的三幅画作,不知可与四季有关?”

  钟柳函认真回想,摇头道:“那三幅画却不是风景图,画的都是人。”这倒让蔡霈休心生好奇,开口问道:“画人?什么人?”

  钟柳函指着画上抚琴女子,叹道:“画的是卫大家。”蔡霈休一愣,道:“不想这祁前辈还是重情重义之人,可惜了。”钟柳函疑惑道:“为何可惜?”

  蔡霈休接过她手中画笔,在金鱼旁画了一朵海棠花,徐徐道:“这你便不懂了,画以写意,寄情于画,大多作画者,都是选择寄情山水,或以表达对某物事的喜爱,而画人者,逃不出仰慕、思念此类情绪,祁前辈为卫大家画了那么多幅画,心中对她情谊定是不浅,可惜她们二人到最后形同陌路,齐柔嘉亲自带兵灭了程国,卫大家心里又能作何感受?”

  钟柳函看着眼前画作,不由轻叹一声,幽幽说道:“还能是何感受,总该思念大于仇恨,不然也不会在书阁里留下那些画,不过我们也不是她们,哪里能随意揣测先人心思。”

  蔡霈休点头道:“这倒也是,不知周家那幅古画有何内容?若传言属实,四季图该是春夏秋冬各一幅,我们手上这幅画里水势浩大,山峦叠翠,可能是夏景图,但我左看右看,也不见哪里有奇特之处,总不会需要水泡、火烤这一些特殊手段,才能看到隐藏在其中的秘密吧?”

  钟柳函却不知她脑中怎会有如此多奇特想法,拿过画纸抚摸一阵,又置在掌中掂量,最后更是放在鼻间嗅了嗅,摇头道:“姐姐不必多想,这画却是如表面一样,只是一幅很平常的画。”

  蔡霈休心中暗想:“若真如此,那这消息又是谁放出?会不会与两年前传出的前朝秘宝一事,系同一人所为?害死苍州县周家的人,是否与此事有关?只是抢一幅画,为何又要痛下杀手,一个人也不放过?”

  心下叹息一声,蔡霈休将画放回夹层,见钟柳函盯着她画的海棠花发愣,问道:“在想什么?”钟柳函抬眸看她,说道:“姐姐方才说‘画以写意,寄情于画’为何要在金鱼旁画海棠花呢?”

  蔡霈休还当她在想着什么要紧的事,闻言不由笑道:“海棠花乃是百花之尊,亦有万事吉祥的寓意,与金鱼确是相配,画在一处,也不致显得太孤单,你可要收好了,我平日不轻易行画缋之事。”

  “谁稀罕了。”钟柳函轻哼一声,虽嘴上如此说,但还是拿过桌上调配好的浆糊,小心将画裱在绫纸上。

  蔡霈休轻轻一笑,卷着手里的画,心下斟酌,道:“那日乞巧,我们……”话未说完,却见钟柳函抬眸浅笑,说道:“先不说这些,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姐姐。”蔡霈休微一愣神,随即说道:“好啊,你带我瞧瞧。”

  “且稍等。”钟柳函将那幅金鱼海棠花的画收好,起身走出亭子。蔡霈休干脆在石桌旁坐下,给池中金鱼投喂鱼食,便见那几尾金鱼争先涌来,顷刻间吃完了鱼食。

  忽听身后一阵细细响动,好似有什么物事凌空飞来,不过速度比之暗器利箭,要慢了许多,疑惑回首,但见一只木鸟犹自飞在空中,在亭中不断转着圈,过了一会,眼看那木鸟就要落下,蔡霈休当即伸手接住。

  钟柳函从亭外走来,却是一直躲在花台后,只见她手上拿着一根木条,略一抿嘴,叹道:“可惜没有冶木堂弟子做的飞得远。”蔡霈休摆动着木鸟右翅,笑道:“先前你在做的就是这机关鸟啊。”钟柳函点头道:“本想作为生辰礼物送给姐姐,还是晚了。”

  这机关鸟,比当日在天衍宫看到的要大些,制造上自是不比那只麻雀大小的机关鸟精巧,蔡霈休满心欢喜地收下,仔细观察它的内部结构,对钟柳函道:“早晚都是要过的,我当日其实就想向天衍宫讨一只机关鸟,怕太冒昧,就没敢提。”

  各门派武功心法大都不会外传,天衍宫机关术何其巧妙,蔡霈休心里虽十分好奇,但也不会如幼时那般,什么都必须要弄个明白。

  钟柳函将手中木条递给她,幽幽叹道:“这只是一些简单的手艺,万物有力才有动,而想要死器依据心意动起来,便需借助外力驱使。”蔡霈休接过木条,见上面一端布满锯齿,依照钟柳函的指点插进机关鸟身侧的一个方口中,只觉内部似有机括运转,机关鸟的翅膀随之上下摆动。

  再用力将木条拉出,那机关鸟头部高仰,脱手飞远了,蔡霈休忙施展轻功抓它回来,看着机关鸟左右晃动的脑袋,不觉莞尔,走到钟柳函身前,赞道:“真是神奇,这可比那些武功秘籍有意思多了。”

  钟柳函一愣,呆了一会儿,轻声道:“世人追名逐利,总爱用尽各种手段,去争夺别人的物品,以此来满足自身欲念,玄天铁盒如是,前朝秘宝亦如是,姐姐身为习武之人,真的不想武功盖世,成为世间绝顶高手吗?”

  蔡霈休略一沉默,轻笑道:“天下第一固然好,而后人如何也要比前人更进一步,得那一时的虚名有何意思?人生短短数十载,但求与重要的人在一块,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便足以。天地之大,人终究是不能与之相抗,机关算尽一生,到头来什么也留不下,只望这世间纷争能少一些,莫要连累太多无辜之人。不过武功还是越强越好,小人当道,大仇未报,需先能自保,才能活着谈其他不是?”

  钟柳函听她前面一番话,还当自己忧思太多,不如她想的通透,听到最后一句,不由面露恍然,颔首赞成:“如此,还是应取之有道,心存侠义。”

  “有一事还要请教姐姐。”钟柳函道,“若姐姐寻到秘宝,会如何处置?”蔡霈休笑道:“这却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事,我对武学典籍,天财地宝向来没有兴趣,若不是防别有用心之人先一步寻到秘宝,反而更愿秘宝永远只是秘宝,万事万物有其存在之理,可若为人所用,行了恶事,倒不如交给为天下人之人,若非必要,心中也是不想将其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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