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来不及等我把那些纷乱的心事收拣分类,我就先一步将祂的冰冷胡乱塞下吞吃。
其实是有些难受的,我原以为已经做好了足够准备,更何况这些日子没少与祂胡闹,但我也忽略了身体的恢复能力,只是几天而已,就难以适应异物的入侵。
祂忽然动了,我再顾不得这点难受,急切地看向祂。
我如愿看到了祂眼皮下的眼眶,黑漆漆的空洞里淌下两行血泪。
它们缓慢地蜿蜒流下,顺着我的视线滴进了我心里。
其实祂的眼泪很冷,就像祂一样刺骨冰凉,可每一滴落在我身上,都像是砸在我的骨骼上,扎进我的血肉里,灼烫得惊人。
好冷,好烫。
我像是极寒中失温的徒步者,反而在这种寒意中感到温暖。
“你是不是,对我也有几分...”不同。
其实本是想问祂,是否还爱我,从前说的那些,都还作数吗?
可是话到嘴边,我却开始害怕了,怕得到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那我该如何自处,还不如继续掩住耳朵,遮掉眼睛,不听不看,全做不知。
只当作,祂还如从前一样。
我原本是想捧住祂的脸的,可我也怕,怕松开手,祂就不要我了。
那我该怎么办?
于是我将那捧冰雪往深处送,也试图在极寒极热中寻找一个平衡点,好让自己能轻松一些。
这捧雪,是否能就此填补我心口豁开的雪洞?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流着泪,一味地想靠这样下作的办法留住祂。
“你碰碰我,好不好?”
“你不喜欢吗?不喜欢我这样做吗?”
祂什么也不肯做不愿说,惨白的脸颊上血泪未干,眼眶空荡漆黑,猩红的唇似乎动了动,可我不确定是否只是我的错觉。
这样的场景本是惊悚恐怖的,可祂的容貌太过脱俗,以至于画面有了诡异的美感。
在我一番努力之后,连额角都因为这份气喘渗出汗珠时,祂忽然张口了。
我看着占据视线的那双鲜艳如血的唇微动,微弱的声音从中溢出。
“露露...”
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对我努力的嘉奖,又或者看我太过可怜,才会有这样一声呼唤。
再说了,万一是我的幻觉呢?
毕竟这个声音这样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说不定是我太想听到,才会臆想出来的幻觉。
祂想缩回手,我察觉到了这一点,心里一慌,急切地按住了。
“不要!不要走,好不好?”
我在祈求,祈求唯一的救赎能被我用这样的手段卑劣地留下来。
祂似乎受了惊,指尖蜷缩,好在最后也没强行收回。
我咬住嘴唇,有些为自己的反应感到不堪,明明祂只是因为受惊条件反射地...
额角渗出的汗更多了,我呼出一口气,空气里是化不开的湿气,它们氤氲着,落在我的皮肤上,也在我和祂之间焦灼出粘腻的汗来。
美丽的神明为我垂下了头,惨白如雪的面上又缓缓流下一行血泪,沿着先前干涸的痕迹蜿蜒,白雪红梅,滴滴泣血。
“露露不要、不用这样。”
祂的声音温柔而悲伤,带着浓烈的怜惜和爱意。
可这样的话在我此刻听来,只剩拒绝。
于是我摇头,紧紧地抱着祂,按住祂的手,试图让我们之间更加密不可分。
“不好!”我哭着对祂说,头发散乱在眼前,挡住了我看祂的视线。
我有些后悔当初剪了刘海,否则哪里还会有这些碍事的发丝,让我都看不清祂脸上的表情了。
雪会被融化吗?
我不知道,祂的存在仍然如此冰冷且明显,即便我已经这样努力,似乎也未曾让祂的指尖染上半点我的温度。
是我不够温暖吗?还是那里不够烫?
我仓皇地寻找自己的原因,而祂流着血泪,轻声叹息。
“露露,不要这样做。”
祂没有收回手,黑色的暗影从祂背上展开,生出了一双新的手臂,抱住了我。
可是即便祂已经这样做,我还是无法在这个拥抱里放松。
心突突地在嗓子眼蹦跳着,我揣着这颗未能安定的心,执着地盯着祂的眼眶,眼眶干了又湿,泪从未干涸。
“我不。”
如果我松开手,祂一定会走的!
不!我不要祂离开。
我不要这个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是对未婚妻的背叛也好,是对爱情忠贞性的质疑也好,我不要祂离开我。
就让愧疚把我淹没溺死好了,是我将错就错,是我不知悔改。
我宁愿为了这份错误,被良心拷打,一生负疚。
只要祂不离开就好。
我早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想在余生里,因为祂的离开,死死生生。
或许是我的固执终于撼动了祂。
祂无奈地擦去我的眼泪,乍起的微风也将祂脸上的血痕抹去。
“不哭了,好不好?”祂温柔而耐心地向我询问。
本就濒临崩溃的情绪彻底崩盘,我抱着祂嚎啕大哭,抛却了全部的矜持和尊严。
“你、你别走好不好,不要离开我,不要...”
祂没有立时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沉默地逃避着。
我只觉心上才化开的冰重新凝结,连呼出的热气都凉了许多。
祂果然想离开我。
可我也感受到,冰雪已有了温度,既然祂不愿意,那便由我来继续。
我依然拉着祂的手,迫切地希望祂能借着掌心的震动,感受到这颗心此刻的颤.抖。
“你听到了吗?感受到了吗?”我仰头祈盼地问祂。
覆在心口处的掌心依然寒冷如霜,我恍惚想起祂曾让我的手掌深陷胸腔,让我的手紧贴着祂的心脏,感受生命的脉动。
我无法做出像祂一样的举动,血肉筑成城墙,隔开心脏与祂的距离。
作为人类,我始终无法在活着的时候,像祂一样做到把心掏给对方看。
泪光再次闪烁,祂在我的视线里模糊成光点,湿液漫漫。
“你能听到的吧?”我用力地将祂的手按向心口,忽然明白了祂那时会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又为何那样迫切。
“我的心,在为你跳动。”
心跳声隔着祂的手,震耳欲聋。
祂听到了吗?
我看着祂为我垂眸,落下的发丝半遮住脸,朦胧的侧颜恬静温柔,于是我伸手将祂的发丝别在祂的耳后。
这是贪.婪。
我贪看祂此刻为我掀起的波澜,也不愿错过祂的任何变化。
“露露。”
祂忽然看向我,像是温柔悲悯的神明,因为看见信徒的苦难,升起怜意。
“不要这样。”
祂捧着我的脸,重新闭上眼眸,神色温柔而悲伤。
我看见祂眼角的那颗小痣折出一点光,甚至第一次发现,祂的耳廓上,还有一颗血色小痣。
我有些恍惚,仿佛过去曾无数次看到那颗痣,甚至因为偏爱,一次次将吻落在上面。
而祂也轻轻地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充满珍视。
“我爱你。”
“我会永远永远爱你。”
湿意丛生。
我终于瘫靠在祂的怀里,又哭又笑,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这一句爱语攀升顶端,还是早已在祂的温柔里失了骨头。
“你要爱我,一直爱我。”
我终于松开按祂的手,满面泪痕,狼狈又固执地重复着。
“要永远永远爱我。”
或许我现在就像个疯子,也或许我本来就是个疯子。
可只要此刻祂还在,我就什么也不在意了。
我抱紧祂,而祂也没有立刻抽回手,而是用新生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着。
“是的,我会一直爱你,永远永远爱你。”
祂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没有半点敷衍,郑重得像是对我承诺不老的誓言,可祂的语气偏偏带着轻缓的悲伤,让我在安心中感受到一丝不祥。
我急切地想看到祂脸庞,好确认祂此刻的情绪,可祂将我按在怀里,温柔地挑动我的神经。
“露露不哭了。”
“你做得很好,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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