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被偏执阴湿亡妻窥伺后_沈明钰【完结】(29)

  鲜艳、腥甜,在瓷白的地砖上像一朵艳红色的花。

  血,我吐血了?

  胃部一空,我感觉心口上压着的石头似乎都松快了,沉郁的悲痛情绪退散许多。

  可那滩血晃得我头晕目眩,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我不能得绝症病入膏肓了吧?

  手不知什么时候从祂的身体里抽出,祂小心地抱着我,仿佛我是一碰就碎的琉璃。

  这样温柔、这样珍视。

  真糟糕,有一个瞬间,我竟然会觉得祂真实地存在着,而非仅限于我幻想出的人物。

  明明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不是吗?

  泪眼朦胧里,我看见祂的唇一开一合,却听不见那个声音了。

  为什么?难道我病情好转变轻了?

  心跳总是慌乱匆忙,让我分辨不清自己的想法。

  祂伸手触碰我的脸,两行血泪从祂精致的墨红色脸颊流下。

  我看着祂睁开空洞的眼,分明没有瞳仁,恐怖且骇人,却让人觉得此刻的祂正温柔专注地注视我。

  祂在难过,为什么?

  我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快速切换的图片像是来不及暂停的幻灯片,以一秒数百张的惊人速度,将蕴藏其中的情绪快速掠走。

  仅有几个瞬间,我看清了其中的景象,都是祂。

  向我伸手的,低头看我的,对我微笑的,无声落泪的......

  不明的情感驱使我做出违背常理的行为——

  我伸手接住了祂的泪。

  余光的镜子里,我的唇边挂着咳出的血丝,眼眶红肿,时光让眼尾长出细纹,看上去狼狈又难堪。

  而祂有着不被岁月蹉跎的美丽。

  这样超脱现实的存在,果然都是幻觉啊。

  人会恐惧自己的幻觉吗?会的吧。

  不然为什么我接住血泪的手在颤.抖,就连身体也在抖?

  这种颤.栗无法克制,像是灵魂都为此惊惧。

  我该说什么,说走开,说我不想看到你,我还想当个正常人,还是——

  “别哭了。”

  我说出了让自己都感到意外的话。

  或许我现在安抚幻觉里的诡异存在,是为了弥补自己空白的情感经历?

  祂美丽、诡异,还口口声声地说“爱我”。

  倘若不论不似常人的外表,几乎满足了我对伴侣全部的期待。

  我这是寡成什么样了?

  现实没有伴侣,就在幻觉中为自己想象出这样的存在,那我也是挺离谱了。

  因为那句安慰,祂紧紧地抱住了我。

  太过紧密的拥抱让人窒息,我有些喘不过来气,憋红了脸也无法挣开祂的手臂。

  似乎发现了这一点,祂慌张地松开手,又俯身仔细地检查我的身体,冰冷的手抚过因为紧拥勒出的红痕。

  我看不见祂的脸,只听到随着祂的动作,水声“哗啦”,多余的血色胳膊没入水中。

  听不到了,那个成熟、温柔,极尽美好幻想的声音。

  失落躲藏在恐慌的阴影里袭击了我。

  祂的眼泪还在落下,我看到镜子中祂的身影又开始变得虚幻,冰冷的血水滴落在肩头,火一样灼烫。

  我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却已经知道得不到答案。

  奇怪,我竟然会因为不能幻听而遗憾。

  忽然拉开的距离让我重新看见了祂的脸,血色的唇开合,我早已熟知祂的口型。

  “露露。”

  总是这样,一声声地唤着我,仿佛我们原该有着怎样亲密的联系。

  但我也看见祂的上唇轻碰,无声地同我说。

  “别怕。”

  我害怕吗?

  祂握住我颤.抖的手,水流构成的手指挤进我的指缝,而后与我十指相扣,水流蠕动挤入的时候有既顺滑又古怪的触感。

  血色水流中新生出一条手臂,祂轻拍我的背,直到我低下头,我才发现自己还在发.抖。

  我这是在怕什么?

  或许我是怕的,怕这非同寻常的诡异画面,怕失控的未来。

  也或许,我只是害怕——

  “你会...”会一直陪着我吗?

  我竟然想问祂这样的话,我一定是疯了。

  在问题彻底抛出前,我及时将它撤回。

  因为手被握住,就算想抚平鸡皮疙瘩,我也没有办法像祂那样,随时随地多一条胳膊。

  幻觉消失了才好啊!

  精神科挂号费难道很便宜吗?我对金钱这么没有占有欲吗?

  理智拉回我被美.色腐蚀岌岌可危的病态思维。

  血色的美人低头将我完全嵌入祂的怀抱,我看到祂在镜子里逐渐虚幻消失,影子也一点点回到我身后。

  我无端联想起课文里学过的“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血水沸腾的洗手池空无一物,地面方才咳出的血没了踪影,我怔怔地看着方才与祂牵着的手。

  摊开手掌,掌心苍白,掌纹像是潦草落笔的杂乱线条,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难道没有伴侣后代的中青年人,就必须面对孤独课题吗?

  还是说我更年期提前了?

  这也有点太提前了吧,按道理应该是我十年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不过激素紊乱导致精神问题,好像也是需要重视的。

  一向不佳的记忆力在这个时候又好了。

  我想起先前的体检报告,各项指标都还在及格线上,偶尔有几样不太好的,似乎也和精神状态不搭边。

  就当成沾边吧。

  我打开水龙头的时候顿了一下,小心地观察水流,确认没有问题才敢洗手,并在洗好以后快速关上。

  不管怎么说,幻觉的画面还是太挑战我的接受能力了,所有超出我理解范围的发展,都让人害怕。

  太过真实的幻想,让我在回到现实后还有些恍惚。

  不仅时间在妄想中变得模糊,大脑也被混淆,有时我望向影子,竟会觉得影子隐约有了五官。

  何其荒唐。

  谨慎小心地打开花洒,温暖的水流落下,我松了口气,将被汗打湿的头发洗了,短发实在方便,泡沫搓几下就干净了。

  等到我给身上打沐浴露的时候,泡沫才打到胸口,就看见墙上的影子从背对变成了面对。

  不知道说什么,我默默地转了身,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热气蒸腾,微烫的水给皮肤带来舒适的温度,我才闭上眼感受此刻的宁静,就感觉腰上微凉,像有手指蹭过。

  眉头一皱,我看向影子。

  祂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影,手指撩起一缕发丝卷了几圈。

  我沉默地加快了洗澡速度,发梢的水珠滴在身上,有些冷。

  再一看,影子似乎离我更近了一点,伸出手不知道准备做什么。

  挑了下眉,我按下花洒开关,准备看幻觉有什么新花样。

  祂似乎僵住了,十分自然地缩回手,转向另一边,好似在看景。

  顶头的花洒骤然打开,将我浇了满身满脸。

  经过多次幻觉,我对水略有阴影,先前险些被按进祂由血水构成的身体里,那种仿佛要同冰冷粘稠的水融为一体的古怪感觉让人后怕。

  身上泡沫早就冲干净了,继续冲澡是因为我想让失温的身体稍微回点温。

  否则说不好真就发烧生病,让奚蓉找到送我就医的机会。

  在医院待的那一年,让我对这样生死寻常的地方有些抵触。

  记忆并不鲜明,但我还记得当时有不少同我一样坐着轮椅的病友,其中不少其实没有搭过话。

  再问起来,奚蓉的沉默已是答案。

  什么样的人才能看淡生死?

  裹着浴巾擦干头发,我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夜色,想起来的是病人抢救失败时,沉闷安静红了眼圈的医生护士,嚎啕大哭的家属,和被白布遮掩全身的逝者。

  我发自内心抵触这样的氛围,可医院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在这里,所有的初见可能就是最后一面,曾无意碰面对视互相笑着点头的陌生人,或许就在第二天变成太平间的某个编号。

  无法中止的治疗,让我被迫面对人世间最浓缩的悲欢,这时候我就觉得奚蓉实在强大,不仅要上班还要忙里偷闲照顾我,简直是我的再生母亲。

  头发吹过以后暖烘烘的,我从医疗箱里翻了葡萄糖和感冒灵准备泡,就发现床头有一杯热水。

  我什么时候倒的?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没想太多,我把粉末倒进热水里,找了根吸管搅了搅,捧起来试了一下,发现只是微烫,刚好能入口的温度。

  头脑有些昏沉,我感觉我十有八.九是要中招了。

  趁还没发烧,我把自己塞进被窝,试图挽救一下脆弱不听使唤的老身板。

  床底暗影游动,卧室的照明灯闪了闪,归为黑暗。

  漆黑如墨的影子缓缓脱离地面,替床上的人掖好被角,祂静坐在一侧,而后试探着伸出手探向熟睡人的额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 情有独钟  失忆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