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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皇冠_二太爷【完结】(167)

  就说那个佩德里戈对政变为何如此尽心尽力,就该奇怪那个佩德里戈怎么能心甘情愿只要一个外交部长的位置就满足了,果然是另有所图。

  这些完全就是王政复辟的前兆!

  拉菲奇这么想之后,立即认为一切的疑问都得到了印证,他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顿时生出了一种无限的惆怅之情,连带着看着德兰的眼神都变了。

  ‘可怜的孩子,你被骗了啊,不说你,我们都被他骗了,但是现在还不晚,你还能清醒过来。’德兰从拉菲奇眼神中接收到的信息就是这样。

  “将军,你应该知道在一个共和国当中恢复宗教,这件事是有多么令人感到匪夷所思。”拉菲奇开始劝诫道,“这和宗教宽容是两码事,人们可以选择自己的信仰,但共和国本身和宗教就是不相兼容的,我们政府绝不应该主动提及此事。一旦教士合法地恢复了他们的地位,那么下一步,是不是贵族也能够合法地恢复他们的地位呢?”

  德兰早等着拉菲奇主动问她,虽然是她不大感兴趣的宗教问题,但她还是很游刃有余地说:“革命期间,王室、贵族、教会失去或者出售的土地以及财产永远不会物归原主。您的担心是多余的。”

  “你要知道我说的是合法性的问题。”

  “我正是为了共和国的合法性。”德兰说,“教会土地落入了许多刻薄地主的手中,如果我们想要体现出政权的延续性,就不可以剥夺那些刻薄地主获得的土地,不然,会引起普遍的不安,致使许多获利者携着巨量财富私逃国外,还会产生一连串的反叛。同时,渴望恢复教会制度的那些人的心情也是需要考虑的,教皇旗下的那些主教们会极力以此使他们以教皇为至高无上来反对共和国没收教会土地的合法性,而且,您也知道,在前一段时间,休斯督政不是还想以自己为范本创造出一个新宗教出来吗?随着我取得的胜利愈加繁多,人们给予我神圣的光环也愈加耀眼,偶像崇拜,这不是个新鲜的词,您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吗?与其让人们信奉某个人世间的国王或者教皇,我们为什么不能让大家就信仰根本就不存在的上帝呢?”

  “我们或许可以重新发掘和界定上帝的本质,不是吗?”德兰提出了一个在拉菲奇看来甚为大胆的想法。

  “你想要进行宗教改革?”拉菲奇奇怪起来。

  “在我看来,合法的宗教信仰只能得自于道德理念和道德本质的内涵,如果我们将最严格的道德法则作为至善,那么以人的能力是无法做到的,所以必须假定一个全能的道德存在作为世界的统治者,也就是至仁至善的存在。遵循这样的道德必然会导致宗教产生。”德兰又说,“这是一个悖论,因为我们都知道,道德并不需要宗教。”

  这是德兰第二次这么讲话,上一次她这么讲的时候是在和西比尔分享某些有关自身生离死别的事情的时候,那时候她说,所谓革命,就是新的精英打倒旧的精英,精英政治与政治精英是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现在她说遵循道德必然会产生宗教,但道德并不需要宗教却产生了宗教,这是一个悖论。

  德兰换了一个姿势,左手托着右手肘,右手手背顶着下巴,以一种沉思者的状态继续说:“在最开始,他们说,人们称赞非利己的行为并且称之为善,是从这些行为所施与的那一方,也就是这些行为是出于于己有利的那一方出发的,久而久之,人们遗忘了这种称赞的起源,仅仅因为那些非利己的行为合乎习惯,便总是把它们称之为善,也将其感受为善,仿佛它们只是存在就是某种善。后来,也有人说,善就是向来证明为有用者,因此它可以作为最高价值,并且一直宣称有效。”

  “我在学习不同国家的语言时却得到了不一样的答案,我发现不同语言有关‘善’的单词词源都可以推到相同的概念变形——所有语言中,在等级意义上的‘高尚’、‘高贵’都是基本概念,从中必然会发展出‘善’,即‘灵魂高尚的’、‘灵魂高贵的’、‘灵魂得到高度培养的’、‘灵魂有特权的’的意义上的‘善’,与之相对的‘平庸’、‘直朴’乃至于‘简单直接’这样的概念最终转化成了‘恶’。”

  “在表示‘善’的那些词汇和词根中,高尚者干脆把自己感觉为更高等级的人类,在最常见的情况下,会直接按照他们在权势上的优势来称呼自己,比如‘有权势者’、‘主人’、‘统率者’,或者又是‘富人’、‘占有者’,还有人自命为‘真诚者’、‘真实者’。”

  “‘好的,勇敢的’,这个单词是卡斯特雷利亚时就有的,从词根上看是说一个人,他存在实在性,也就是说他是真实的,是现实的。在主格用法中,是作为真诚者的真实者。在概念变形的阶段,它成为贵族的标志性和提示性用语,并且完完全全地转化为了‘高贵’的意思,直到最后,在卡斯特雷利亚帝国衰亡后,这个单词遗留了下来,表明灵魂的‘高贵’。我们可以从更多的角度去追溯‘好的,勇敢的’在词源上的含义,然后我们能发现在罗曼语中,它指的是金发的头’,他们曾经臣服过卡斯特雷利亚人,精神上一度是卡斯特雷利亚式的,不过现今的卡斯特雷利亚原首都人已经没有金发,金发反而成了迪特马尔王室的特征。穆梅尼亚语中‘善’可以解释为‘战士’,而在卡弗兰,‘善’与‘神’形音相近。”

  “教会也有这样的等级标记,比如‘纯洁’和‘不纯洁’,‘纯洁者’在最开始仅仅是一个清洗自己、禁用会落下皮肤病的特定食品、不跟低贱民众的脏女人睡觉,对血有某种厌恶的人,仅此而已。然后,为了保持‘纯洁’,他们节食、斋戒、节制性/事,还有到现在为止都盛行的一些与感官为敌的诸如增肥和苦修的事情。”

  “历史上,每当贵族与教士相互对立,彼此谈不拢价钱的时候,贵族以他们的‘权势者’、‘主人’‘统率者’或者又是‘富人’、‘占有者’,乃至于‘真诚者’、‘真实者’,以他们一切的高贵将教士的纯洁拖入战争中,教士不必自言,当然是惨败,因为他们的‘纯洁’总是以自己的无力为代价,自然不可取胜,然后这些教士们便开始了复仇,这是精神上的复仇,他们颠覆了贵族阶层价值判断的前提,以无权无势、奴仆、受统率者、穷人、被占有者,受苦受难者为善,将他们认为是上帝赐福者。这便是教士在贵族统治下领导的第一次道德起义,至于结果,我们都知道了,贵族与教士一起统治国家,起义——胜利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道德呢:无所报复的无力,称为好意。胆怯的卑微,说是谦恭。在为人所憎恨者面前的屈服,认为是顺从。不能复仇被叫做不愿复仇。人们的悲惨是上帝给予的考验。有对敌人的爱,只揍自己最喜欢的狗。以幸福偿付的东西,我们称之为至福。”

  “现在我们可以下结论了,善与恶,好与坏,是两对相互对立的价值,我们不能将人类世系的救治与未来系于贵族价值、教士价值,或者是他们自身并不遵守却给予他人的世俗价值,而我们的大革命,原本可以光辉万丈,却几乎毁于一旦……您喜欢定义这个词吗?所有迪特马尔语词汇当中,我最喜欢定义这个词,这意味着大家会按照我的价值描述来定义上帝。”

  拉菲奇的思绪还停留在德兰前面的言论当中,这会儿还飘的很远,他的军人思维在这方面很不灵活,理解起来有些吃力:“你如何能够……”

  他没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德兰那只戴着手套曾无数次握紧缰绳的手上:兰德·兰恩正以同样平稳、危险、自如的速度操控着这个临时政府。

  “我属于大革命。”德兰神色带着一种庄重,“如果我不能?谁还能?”

  “您这时候该不会还认为我是个脑袋里只有肌肉的年轻军人吧?”德兰脸上的庄重转瞬间成了一种洋溢着少年人的欢乐和喜悦,让人觉得非常真诚。

  尼古拉·拉菲奇这时候当然不会这么觉得,他只是,从来没有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这样大的野心。

  他隔了很久,大脑还是一片空白,仅是凭着下意识说道:“你怎么能够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难道我是错误的?”

  “你不会有所怀疑吗?”

  “拉菲奇,为什么要怀疑?无论是在军队还是在哪儿,占着茅坑就得拉屎,我认为此举对共和国有利,我就这么做。好了,让我们开始谈论下一个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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