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比尔正站在这里恭候他的到来,帽子拿在手里,在他尚未进门时就站起了身,在他进门时就表示起了欢迎,在他第二次和第三次脱帽的间隙中开口:“我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那么多的迪特马尔人和赫塔利安人。”
那波尔维奥瓦特腔调的迪特马尔语的确迷人。
奥尔巴尼认为每个同这个佩德里戈说过话并在听到对方声音时看到对方愉快笑容和面对对方不断释放出善意的人,都会认为自己今后不管想什么都不是妄想,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
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西比尔戴上帽子,他也戴上帽子,开始作为一个国王候选人发表赫塔利安对迪特马尔的致辞,每次提到赫塔利安或者迪特马尔时,他就会再度摘下帽子,表示尊敬。
这段致辞十分冗长,西比尔是一个很好的演员,她全程保持微笑,但在对关键词进行过滤后,她几乎一句话都没有听到脑子里,只是大概了解到奥尔巴尼很多话都是在奉承她,然后她也是用这样亲切的微笑打发了他:“我们会再见面的。”
他知道自己发表完这样的致辞后就没有理由继续逗留了,等着办事的人那么多,还会引起卡弗兰方面某些不必要的误会。
但他就是有种感觉,认为事情的发展有了个好的开端,尤其在走出这间房间时,堵在门口不敢进来的那些人向他表示:“您受到的礼遇就好像是个国王。”
他便更加这么认为了。
很快他就谋求起了第二次见面,这次见面当然就不是公开的了,由他的朋友暗中牵线,在贴身仆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他被带到了白天才来过一次的迪特马尔大使馆。
阿道弗斯·冯·奥尔巴尼唯独忽视了一点:迪特马尔的外交部长为什么要帮助他?
因为迪特马尔驻赫塔利安大使,他的这位朋友告诉他:“我们的外交部长从私人角度来说,是一个善良、温和乃至于温柔的人。”
光凭这个人内心对他人温暖且深厚的感情?现如今真的存在这样的人吗?
“只要您表现得情深意切一些,您就会得到您会得到的一切。”阿道弗斯·冯·奥尔巴尼记得这句告诫,竟然之后就再也没有怀疑这一点了。
“认识她时,她年方25岁,您知道这个年龄的女性尤其迷人。那时她已经结婚9年了,可我丝毫看不出来她和15岁的花季少女有什么差别……令我心生爱慕的不只是她显贵的出身和她众所周知的魅力,还有她从未被人发现的美丽的心灵和品性……她现在是一个帝国的女皇了,但是在我眼里,她始终是艾谢·哈芙莎……一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我就会喜不自禁,她穿着……”
奥尔巴尼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不可自拔,他不知道,当他兴致勃勃地向对方讲述起自己和艾谢·哈芙莎的爱情故事时,这个佩德里戈坚定的却是另一种想法——如果这家伙要做赫塔利安的国王,一定要他在国王选举前结婚。
越是聆听下去,她越是这么认为:奥尔巴尼这样一个过了三十岁却仍然非常天真的人十分适合做赫塔利安的国王,很可能短时间内也找不到比这更适合的人选,而这样的人若还是单身,对迪特马尔来说就太可怕了。
最后奥尔巴尼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放眼天下,我认为只有她是决不会变心的,如果注定要坐在最高权力的宝座上,我希望的也只是女皇丈夫这个身份,辅佐她处理朝政,而不是成为赫塔利安国王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结婚。”
在长久的聆听后,西比尔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她很坦然地回答他:“阁下。我并不想完全令您失望,但我要问您本人,我能满足您的愿望吗?我的地位是迪特马尔所赐,我专注于我的职务能够让我做的一切事情,面对一个赫塔利安人,他对本国事务的影响力完全赖于未来取得的国王王冠,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依照我的感情行事。假如我帮您这个忙,谁来当这个国王?我要如何让我的祖国替我承受这种个人绝不可能承受的损失且不会引起卡弗兰人的不满呢?……因此,我很遗憾,阁下,我只好牺牲帮助您可以带给我的快乐。”
“您真的让我难受了。”奥尔巴尼感觉自己一下子从天堂跌到了地狱,他不由得说,“我知道不管是政客还是政治家,搞政治的人都不能被私人情感所影响。我的家人是这样,艾谢是这样,您也是这样。可是我呢,一个被出卖了政治前途,然后还要被出卖后半生的人,没法不对这样的事情感到反感。您就不能设身处地再好好想一想吗?我知道您和兰德·兰恩之间的感情,假如有一天,您要被强迫着结婚但是对象不是您喜欢的那个人,您能够答应这样的事情吗?”
西比尔如他所料那样回答:“自然是不能答应的。”
“这就是我现今的处境,已经是一线希望都没有了,谁知道今后会是什么样子啊。”
“这完全不是一回事,请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和婚姻拉扯上!请相信我,我国并没有对您的婚姻有任何强制性的要求,我们认为宗教自由的同时也该保证人们的婚姻自由,如果您想要无视国内普遍的这些舆论,那也是非常简单的,我们保证您能够登上王位,您至多需要承受的就只是一些不怎么顺耳但确实有这般可能的猜测而已。从您的话语当中,我已经非常明白您对于女皇陛下的爱了,您能够时刻对这样的感情保持克制吗?如果您能……啊,您自己的感情,不会有别人比您更了解、更能做出保证的了。今日的赫塔利安需要一个国王,您能成为国王,我们每个人都应该为维持局面做出努力,如果说您连国王都不想当了,我又能为您做出什么像样的担保呢?”
西比尔这番话释放出来的信号让奥尔巴尼一下子又从地狱升到了天堂,他很是兴高采烈地说:“有人告诉我您是全世界最具有善心的人,现在我明白了,您的确是。”
西比尔没忘了提醒他:“在这种外交立场上,不管是迪特马尔还是卡弗兰,最好都保持一致。我们不能先于卡弗兰做出这样的公开宣言,阁下,这不应当被视为是一种要求,我认为您应该主动向女皇陛下索取这样的保证,然后我们两国一同宣告,才更符合国际惯例。我能为您做一切我能做的事情,我也希望您也能做到一切能为我国做到的事。”
奥尔巴尼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在他看来,艾谢·哈芙莎没理由不给予他这样的保证,如果他能做赫塔利安驻卡弗兰的大使,远比在赫塔利安当国王更可以靠近对方,为了两人共同的未来,他已经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了……
这里我们可以玩个小游戏,奥尔巴尼向艾谢·哈芙莎索取对方对于自己婚姻自由的保证时,势必要告诉对方迪特马尔一方已经答应了,你认为他会怎么解释?
A:迪特马尔的外交部长是个好人/我们之间的爱情感动到了他。
B:我努力说服了对方/我是有能力的。
C:迪特马尔看重我未来作为赫塔利安国王的地位/我对你有用。
D:迪特马尔的外交部长告诉我,他们尊重婚姻自由/你也不应该在意那些外界的责难。
……
真实原因ABCD都有。对他最有利的是B和C(可以显示自己对于另一半的价值),但根据西比尔后来截获到的信件来看,奥尔巴尼说成了A,只是这个A里面字里行间都透露着B和C,因为认为两人之间的爱情感动了她,D也顺其自然说出了口。这个D越说越多,越说越自我感觉良好——为了我们两人的爱情,我不会在意国内的这些舆论,我都不在意了,你还有什么好在意的?我作为一个对国家没有掌控力的未来国王都能这么干,你这个自认为是一个帝国的掌控者,一个女皇难道就办不到吗?除非你是一点都不爱我了。
这封信会给卡弗兰的女皇陛下带来什么样的心理感受呢?西比尔忽然觉得自己凭着这些日子的了解,大致上可以猜得到。
阿道弗斯·冯·奥尔巴尼没有说谎,但背后的真相比说谎更加让人难以接受——分手以来,旧情人仍然和当初一样毫无变化,没有任何政治嗅觉和情感上的长进,幼稚的令人发笑。只要两个人还继续这么纠缠下去,奥尔巴尼将会永远如此。
假如之前因为共同的利益还有藕断丝连的可能,现在,艾谢·哈芙莎倘若不想要这份私人情感影响到卡弗兰对于赫塔利安的支配地位,就必须彻底结束这场荒诞的、自我感动的单方面献祭。
察觉到这一点后,西比尔将信毫不留痕迹地重新封上口,让它走正常的外交邮袋被交到艾谢·哈芙莎手上。
奥尔巴尼看起来是理所当然的请求只是徒劳的努力,在感觉是漫长的等待后,他从卡弗兰外交大臣手里收到了一封有他最亲爱的,永不会变心的艾谢·哈芙莎签名的官方信函,告知他在国会选举前他必须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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