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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皇冠_二太爷【完结】(195)

  至于卡尔·德·佩德里戈和亨丽埃特·阿德莱德·玛丽·路易莎是什么关系,西比尔觉得解释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干脆不解释。

  相对于她来说,她那位可怜的弟弟才是正常的婚姻产物。

  西比尔离开保姆家后,由于叔叔的帮助,没有和父母同住——她的父亲那时候在部队任职,母亲常常是波尔维奥瓦特各式晚会的常客,这两人确实也没有什么照顾人的能力,她便被送到赫塔利安地区佩文斯的安格城堡,直到8岁。

  她记得那时由她的新保姆陪同,经过17天的艰难旅程才来到这里——她的父母不肯为她破费,也可以说是不肯例外,所乘坐的马车是一辆用来装载葡萄酒的大货车。

  “……安格夫人是个卓越不凡的女人,虽然当时我的年纪还很小,但在我的家庭里,她是第一个爱我的人,也是第一个使我享受热爱他人的那种幸福的人。那种感觉该怎么用言语向你诉说呢?那是我越往后越能够感觉珍贵的东西。我对她无限感激!正是那些在我最初感受到的东西构建了我往后性格的底色,我的父母对我毫无感情,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像是在抱怨,但是我认为有必要告诉你,因为这正是此时我内心在想的事情,在我残废之后,我就被家族认为是一个废物,是令人恶心和屈辱的对象,我被送到了波尔维奥瓦特郊区的保姆家,在那里,我被遗忘了三年有余,维纶公爵卡尔·德·佩德里戈许久才会过问我一次。对于我受到的漠视,我不抱怨任何人,我也相信对于我的那种匆忙安置是由我身上的那种特殊情况所决定的,但是人是有虚荣心的。造就一个天才需要什么特别的材料呢?有时候只是需要一点点不是真实火焰的磷光。我庆幸当时我还不知道什么叫老,什么又是臭,我喜欢她拿我当成她的小猫咪和小鹦鹉一样宠爱……”

  信还没有写完,马车便在大门口停下了。

  一个戴着假发,两鬓仍能看到斑白的仆人坐在等候室,他一面打着盹,一面侧耳像是在倾听从城堡深处传来的这里并不存在的钢琴声。

  根据规定的作息时间表,中午十二点到两点是迪特马尔公主(即亨丽埃特·阿德莱德·玛丽·路易莎)的休息时间和公爵夫人弹钢琴的时间。

  马车车轮在石板铺就的道路发出的刺耳声音将他从宁静安然的状态拉了出来,他从等候室探出身子,看向从轿式马车走下来的人。

  “贝纳克先生。”西比尔走在维多前面,低声向眼前这个老仆打着招呼,“您不认识我啦?”仿佛距离城堡深处还如此远的这里一旦声音过大也会惊扰到里面的那些人。

  德·贝纳克先生是从她祖母时期就侍奉在这座城堡的老人,他看见西比尔后没有一点惊讶,在收到对方的来信后,他早就知道对方总有一天会再来这里,他并不为西比尔如今的样子与记忆当中差别许多感觉有任何不对,他低声报告了现如今城堡的情况,特别告诉对方,现在的维纶公爵不在这里。

  西比尔比对方更清楚这一点,假如她的弟弟夏莱·德·佩德里戈在这里,她是决计不会想着来拜访母亲的。

  那家伙要是在的话,绝对会把一切纯粹的感情都搅合的一团糟。她完全有理由这么认为。

  “您老了许多。”西比尔在经过时对吻她手背的老仆人说。

  “您也长大了。”对方回应她。

  “这位是?”贝纳克看向在西比尔旁边的维多,“是兰恩先生吗?”

  这段时间,维多长高长壮了很多,一点儿不会让人误会是少年了。在他想要开口解释前,西比尔先澄清道:“不是,这次只是我过来。”

  贝纳克先生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忧郁起来。

  西比尔便向贝纳克先生介绍起了维多,顺便也向维多介绍了一番贝纳克先生,然后说:“很久没有看过母亲了,所以这次我先过来。”

  看了看表,主要是为了核查一下革命后母亲的习惯有没有发生改变,确认没有发生改变后,她便对维多说:“还有半个小时,这段时间我带你看一看这里吧。”

  要想在这座老旧的城堡里去往某个地方,既考验视力,也考验方向感,任何人初次来到这里,都要面对曲折的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和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圆形拱门,如果没有向导,很容易就会迷路。

  和波尔维奥瓦特城市中心的许多宫殿相比,安格城堡内光线相当灰暗,维多一面环顾四周,一面注意着楼梯上方的枝状吊灯,那盏灯一直点着,可是四周并不能给人明亮的感觉。打开窗户时,冬日的阳光也仅仅在脚下形成一个半弧形的圈。

  除了贝纳克先生,还有顾伟尔先生、阿萨布克先生、特维伊先生……西比尔和好一些陪送她的仆人轻声细语地就过去和现在以及将来的一些事情谈论着,敬重他人的习惯和沉淀在彼此内心的那种深厚感情交织在一起,虽然谈话总是以一个人为中心,但是在这里,并不能看到亨利六世时存有的那种阶级分明的君臣关系。

  西比尔首先带维多参观的是在城堡中被称作是药房的宽敞大厅。

  在这里的桌子上摆放着整齐而干净的一些罐子,里面装着都是秘方所制的药膏,每年都由本地的医生和神甫制作一批送过来,现在已经积攒很多了。此外,房里还有许多瓶装的配剂,以及许许多多装有药草的盒子。一间橱柜里是纱布,另一间则堆着许多旧衣服,这些旧衣服的面料都很细腻,适合做成病人需要的包扎布。

  在药房前面的一间屋子里,安格夫人在时,平常都会聚集许多前来求医问药的病人,现在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西比尔接着写起信来:“……那时候安格夫人坐在布面沙发上,依照我的权利,我能待在她的沙发旁边。两个惯常来行善的修女会告诉病人们哪种伤残症状适用于哪种药,安格夫人会指明药膏的所在位置,让一位绅士走到后面的房间拿出来,我呢,我就去抽屉里拿出来一块剪好的布条,看着那些药膏是怎么被倒在上面、被覆在病人的伤口上。她是一个助人为乐的老太太,我总是听人们说:我们能有这块地,多亏您奶奶呀……我们的教堂也是您奶奶的建的……我儿子的十字架还是您奶奶给的……好树是不会长歪的!您以后准也会是个好人,是不是?或许就是从那时起,我认为我会好好做人!”

  “回想起来,那时候我已经认识一些赫塔利安文字了,并略微能说一点佩文斯的赫塔利安方言,可是后来我在神学院的时候就完全忘光了,好像从来没有学过、没有说过一样……”

  西比尔说是带维多四处看一看,这屁股一坐下来开始写信,就完全把维多扔一边,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没有做过那样的承诺一样……

  很快一个女仆小步过来通知西比尔,公主醒了。西比尔的信还是没写完,她也像是恍然惊醒那样,语气不无歉意地告诉维多:“我让贝纳克先生带你四处走一走吧。”

  维多头都没扭过来一次,这时候他要是没有点脾气就太不算是个人了,不过他又不可能真的置气,只好在西比尔走后才跟着贝纳克先生在城堡里继续走动起来。

  周边的人已经全部被清退掉了,西比尔沿着走廊走到‘白色房间’门口,这个房间位于城堡最高处,窗户朝东,能够俯瞰庭院,也能观看日出。它会如此得名主要是因为这个房间是完全按照维纶公爵卡尔·德·佩德里戈去世时的那个房间一比一进行复制照搬的。

  没人会不认为她的父母是一对恩爱夫妻。

  从窗户的窗棂到睡床的丝绸挂饰,无不是一望无际的白色。

  西比尔一走进房间,便能感觉到四处弥漫的那种悲伤气息,除了白色之外的颜色是黑色,那是亨丽埃特·阿德莱德·玛丽·路易莎穿着的黑色丧服,一般丈夫去世后妻子会服丧一整年,但是她却决定终身服丧。

  有白色浮雕纹饰的椅子面背面对着房间门口,左手只有手指的部分搭在椅子搭脑上,右手小臂压着左手的同时也压着椅子搭脑,一张脸的小半部分埋在臂弯里,眼睛紧闭,睫毛也不颤动,赤着的双脚微微垂在半空,露在外面的肌肤,不管是脸、手背还是脚面,那上面没有一丝纹路或者褶皱,光滑的不可思议,时过40的亨丽埃特就这样坐着,她的头发呈一种非同寻常的金黄色,常常被人认为是流动的黄金或者是阳光,它现在像是水流那样,一些从臂间的缝隙倾泻下来,一些披散在肩头,落在背后……这就是所谓的王室之美,她当然是最懂得保存身上属于美丽那一面的人了,时至今日,她的肤色也光彩照人,仿佛时光永远定格在了她和卡尔·德·佩德里戈初见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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